第1章 代练穿成炮灰号？
凌晨三点的城中村，像被泡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。
十平米出租屋塞满电脑主机，机箱风扇嗡嗡响，混着窗外收摊的塑料布摩擦声、远处KTV漏出的跑调情歌。荧光灯管滋滋闪，把陈风没血色的脸照得发青。桌上泡面盒堆成小山，一个还插着半根火腿肠，墙上泛黄的《灵霄仙途》地图海报，红笔圈着十几个"刷怪点"。
她叼着火腿肠，左手敲键盘，右手鼠标点得噼啪响。屏幕是《灵霄仙途》登录界面，角色ID"清风徐来"停在青云宗外门面板——灰道袍打满补丁，腰间豁口木剑，"资质：下下品"刺得眼疼。
"王总，您这号真不是捡的？"陈风对着耳机吼，声音沙哑，"基础心法三层卡三天，还打迷雾森林隐藏怪？拿头撞花岗岩都比这容易！"
微信语音外放传来不耐烦："少废话！加钱！明早八点前必须拿到凝气丹，不然平台差评！"
"得嘞。"陈风翻个白眼，嚼着火腿肠接任务。【采集幽冥草】弹窗跳出，地点迷雾森林西北区——新手绞肉机。刚操控角色跑，屏幕突然闪红。
【警告：数据异常波动】
猩红提示占满屏幕，主机发出刺耳电流声。陈风皱眉拔电源，指尖碰插头的瞬间，蓝光顺着键盘窜上来，像小蛇缠上手臂。
"操！"
失去意识前，她看见"清风徐来"血条清零，屏幕定格"角色死亡"，背景里迷雾狼獠牙闪寒光。
疼。
像被钝器敲后脑勺，砂纸磨骨头缝。陈风在混沌中睁眼，霉味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，比出租屋堆一周的泡面盒还上头。动手指，触到的不是电竞椅皮革，是硬邦邦的稻草，扎得后背生疼。
屋顶漏风木梁，几缕晨光从破洞钻进来，地上投细碎光斑。陈风沉默三秒，掐了大腿一把。
"嘶——"疼得倒抽冷气。不是梦。
猛地坐起身，稻草床"嘎吱"呻吟。手腕钝痛，低头看，三道青紫抓痕赫然在目，形状深度和游戏里被迷雾狼拍中的位置一模一样。
心脏狂跳。陈风颤抖着摸衣服——灰色粗布道袍，肘部膝盖打补丁，左胸歪歪扭扭绣着"青云"。
这是"清风徐来"的初始皮肤！
"拍电影？恶作剧？"她环顾四周，破木屋比出租屋寒酸，墙角堆发霉干草，桌上豁口陶罐盛着半碗黑乎乎的中药。
混乱记忆碎片涌进脑海——原主也叫陈风，青云宗外门弟子，资质下下品，宗门垫底。昨天被内门师兄赵磊找茬，罚去迷雾森林采幽冥草，林子边缘遇狼群围攻，拼死跑回宗门就昏死过去......
然后，她这个二十一世纪金牌代练，占了这具身体。
"穿...穿越了？"陈风抱头，世界观崩塌，"穿成代练的炮灰号？王总知道号换真人代练，会不会加钱......"
眼前突然弹出半透明蓝色界面，和游戏角色面板一模一样！
【姓名：陈风】
【身份：青云宗外门弟子】
【修为：炼气一层（3/100）】
【资质：下下品】
【功法：青云心法（入门）】
【状态：轻伤（气血68/100）】
【背包：劣质回血丹x3，生锈木剑x1，粗麻绳x1】
只有【状态】【背包】两个选项，【技能】【社交】【地图】全没了。【任务】栏闪烁刺目红光。陈风集中意念点开。
【紧急任务：生存】
【任务描述：资质平庸的外门弟子，随时可能因意外或欺凌失去生命。活下去是当前最重要的目标。】
【任务时限：6小时】
【任务奖励：基础心法熟练度+10，体质+1】
【失败惩罚：真正的死亡】
"......"陈风盯着"真正的死亡"，吞口唾沫。不是游戏读档，是真死。这破游戏，居然是真的！
没等消化惊悚事实，门外传来"砰！砰！砰！"踹门声，力道大得整扇木门晃。
"死废物！装死呢？"粗鲁吼声伴藤鞭抽门板脆响，"赶紧滚出来！"
陈风心里咯噔——原主记忆里，外门管事李虎，出了名的势利眼，最爱欺负资质差的弟子。
刚挣扎爬下床，木门"哐当"被踹开，木屑纷飞中，三个灰袍青年走进来。为首李虎满脸横肉，三角眼吊梢，甩着拇指粗藤鞭，鞭梢沾泥。
"哟，醒了？"李虎冷笑，扫过陈风苍白的脸，"还以为你这废物被狼崽子吓破胆，死床上了呢。"
跟班哄笑："虎哥，下下品资质的，活着也是浪费宗门粮食。"
陈风垂下眼，压下惊涛骇浪。快速分析现状——原主炼气一层，李虎炼气三层，硬刚找死。作为代练，她最擅长绝境找活路。
"弟子...参见李师兄。"模仿原主懦弱语气，微微躬身。
"少装模作样！"李虎上前一步，藤鞭"啪"抽在脚边地上，溅起尘土，"让你采幽冥草，跑回来装死？活腻了！"
陈风心里骂娘，脸上挤出惶恐："不...不是的李师兄，弟子遇到狼群，拼死逃回来..."故意抬手露手腕抓痕，"您看..."
李虎瞥眼抓痕，闪过轻蔑，又狞笑道："狼群？我看你偷懒。正好，内门张师姐炼养颜丹，缺10株月光花。"
用藤鞭指门外："后山断魂崖，限一个时辰采回来。采不到，逐出师门，扔去喂护山兽！"
陈风瞳孔骤缩。月光花？断魂崖？
瞬间想起《灵霄仙途》新手攻略——经典炮灰任务！月光花长在断魂崖中段凹洞，周围有毒蜂群盘踞，外门弟子没护具法器，去了九死一生。游戏里90%玩家接了都放弃或花钱代做。
姓李的故意要她死！
"怎么？不敢去？"李虎见她不动，扬起藤鞭，"想抗命？"
藤鞭带风声抽来，陈风下意识侧身躲，鞭梢擦胳膊过去，火辣辣疼。
"弟子...这就去。"咬着牙低头。
李虎"哼"一声，带跟班转身，临走踹翻墙角干草堆："一个时辰后，炼丹房见月光花，少一株都不行！"
木门"砰"地关上，屋里安静下来。陈风捂胳膊，疼得龇牙咧嘴。刚才那下比游戏"-10HP"真实百倍。深吸几口气，强迫冷静。
"冷静，陈风，冷静。"喃喃自语，手指无意识敲大腿——代练思考攻略的习惯，"高难度开局副本，按攻略走..."
月光花任务是死局，但游戏有隐藏BUG！论坛玩家发帖说，断魂崖中段凹洞附近石缝里，长着橙黄色硫磺菌，一碰释放硫磺粉，毒蜂最怕这味。用硫磺菌驱散毒蜂，就能安全采花。凹洞里还有隐藏NPC药老残魂，触发能拿炼丹入门心法！
"风险高，收益也高。"陈风眼神亮起来，"这波不亏！"
立刻行动。打开【背包】，系统送的三件套：3个劣质回血丹（每秒回5血，持续10秒），攻击+1生锈木剑，一捆不结实的粗麻绳。
"打发乞丐呢？"吐槽归吐槽，只能接受。撕下道袍下摆，缠手腕膝盖做护具，想起什么，溜出木屋。
外门住处是歪歪扭扭的木屋区，土路坑洼，远处训练场传呼喝声，几个白袍内门弟子拿鞭子抽动作慢的外门弟子。空气飘潮湿泥土味、霉味，还有远处厨房飘来的掺沙米粥味。
陈风缩脖子，避开视线绕到屋后小厨房。没人，只有破灶台和豁口铁锅。在灶台边翻出一把生锈菜刀，刀刃有缺口。
"聊胜于无。"别腰后，顺走灶台角落半碗没吃完的糙米——谁知道啥时能吃东西。
回木屋检查麻绳，还算结实。一头系床腿，另一头缠腰打个死结。确认方向，深吸一口气，朝后山跑。
断魂崖在青云宗后山，距外门住处半个时辰路程。陈风一路疾跑，炼气一层修为让她跑几步就气喘吁吁，肺像破风箱。咬着牙坚持，脑海回放游戏地图——断魂崖西侧有条相对平缓岩壁，可作下崖点。
终于看到断魂崖。云雾像棉花糖裹着悬崖，底下深不见底，山风呼啸刮过崖壁，吹得人睁不开眼。陈风趴在崖边往下看，心脏怦怦直跳——游戏掉下去读档，这里掉下去成肉饼。
定了定神，把麻绳另一头系旁边歪脖子松树上，打三个死结。确认安全后，抓着麻绳小心翼翼往下爬。
岩壁湿滑冰冷，长满青苔，手指抠进石缝被磨得生疼。风在耳边呼啸，吹得头发乱飞。陈风一边爬一边哼周杰伦《双节棍》，缓解恐惧——"快使用双节棍，哼哼哈嘿..."
爬了大约一炷香时间，看到那个凹洞。不大，里面长十几株淡蓝色花，花瓣泛柔和银光，正是月光花！
几乎同时，"嗡嗡"声从凹洞深处传来，越来越响。来了！毒蜂群！
陈风眼神一凛，不再犹豫，腾出一只手，用菜刀撬旁边石缝里的橙黄色蘑菇——硫磺菌！
蘑菇软软的，带着温热感。一连撬下三朵，紧紧攥手里。几乎同时，一群拳头大的毒蜂从凹洞里飞出来，黑压压一片，毒针在阳光下闪寒光。
"就是现在！"
猛地将硫磺菌砸向蜂群！
"嘭！"
硫磺菌砸得粉碎，黄色粉末炸开，刺鼻硫磺味弥漫。毒蜂群像被烫到，发出混乱嗡鸣，四散逃窜。
"搞定！"松口气，手脚并用地爬进凹洞。
凹洞里比外面暖和，地上铺厚厚干草。十几株月光花长势正好，拿出菜刀小心挖起，连根带土放进怀里——NPC要完整草药。
刚挖完第十株，转身准备爬出去，脚下突然一滑！踩在松动石头上，身体失去平衡，朝悬崖下坠去！
"卧槽！"
吓得魂飞魄散，本能伸手乱抓，只抓到一把空气。失重感传来，死亡阴影笼罩。
就在这时，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！
手不大，异常有力，手指全是茧子，紧紧扣住胳膊。陈风抬头，看到崖上探下一张清秀的脸，额角有浅浅疤痕，穿着灰扑扑杂役服。
"快上来！发什么呆！"少女咬着牙，额角青筋暴起，另一只手死死抓着崖边杂草。
陈风反应过来，连忙用另一只手抠住岩壁："谢...谢谢！"
两人合力，费九牛二虎之力，终于把她拉上来。陈风瘫地上大口喘气，心脏狂跳，后背被冷汗湿透。
"你怎么样？"少女蹲下身，递过水囊。
接过喝一口，清甜泉水滑入喉咙，舒服不少。看着眼前少女，十七八岁，眼睛很大黑白分明，穿破旧杂役服，难掩清秀。
"我叫陈风，外门弟子。"喘着气说，"谢谢你救了我。"
少女警惕后退半步，眼神戒备："外门弟子？怎么敢来断魂崖采月光花？是李虎让你来的？"
语气里有同病相怜的愤懑。陈风心里一动，原主记忆里，杂役比外门弟子地位还低，常被欺负。
"嗯。"点头，指怀里月光花，"他说采不到就扔去喂护山兽。"
少女咬了咬唇，没说话，眼神愤怒更浓。低头看自己篮子，里面装些普通草药。
陈风突然笑了，想起刚才少女篮子里的草药——常见疗伤草，数量不多，显然偷偷采的。
"你采这些是想换聚气散？"陈风问。聚气散是最低阶炼气期丹药，加快修炼速度，底层弟子稀罕物。
少女猛地抬头，满眼惊讶："你怎么知道？"
"猜的。"拍身上土站起来，"我知道个地方，草药比这多三倍，没人看守——要不要组队？"
"组队？"少女愣住，显然没听过这词。
陈风反应过来说漏嘴，改口："我的意思是...一起去。你熟悉草药，我知道地方，找到的平分。"看着她真诚说，"我叫陈风，交个朋友？"
少女看着她，眼神从警惕到好奇，慢慢变成犹豫。攥紧篮子，指节发白。
"外门弟子...从不和杂役说话。"小声说。
"那是他们傻。"耸耸肩，"规矩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这世道，讲究'攻略'，不是'死守规则'。"顿了顿补充，"我也是被欺负的，跟你一样。"
少女沉默几秒，突然抬头，眼睛亮起来："真的有很多草药？"
"比你想象的还多。"肯定点头。想起游戏里隐藏草药点，外门后山废弃药圃，靠近妖兽巢穴少有人去，长满低阶草药。
"好。"少女用力点头，"我叫林小满。"
伸出手，脏兮兮小脸上露出腼腆笑："我信你。"
陈风握住她的手，粗糙全是老茧，却很温暖。
"走，小满，先帮我送月光花回去，搞定姓李的。"拍她肩膀。
林小满点头，接过月光花小心放进篮子。做这些时，悄悄把自己篮子里两株止血草塞进陈风衣兜。
陈风感觉到了，心里一暖。这世界，好像也不是那么糟。
炼丹房在宗门西侧，内门弟子专用。走到门口，碰到李虎来回踱步，满脸不耐烦。
"废物！还知道回来？"看到陈风，眼睛一瞪要发作。
陈风没等他说话，先"虚弱"咳嗽，捂胸口弯腰："李...李师兄...幸不辱命..."
林小满连忙上前递篮子："李师兄，十株月光花，都在这里了。"
李虎狐疑接过篮子，看到完整月光花愣住："你...你真采到了？"本以为她要么采不到，要么摔死断魂崖。
"侥幸...侥幸..."继续装虚弱，故意露胳膊被岩壁蹭出的红肿，"就是...被毒蜂蛰了几下，差点回不来了..."
李虎注意力果然被转移，撇撇嘴，对她没死有点失望。
陈风心里冷笑，面上露出神秘兮兮表情，凑到他耳边小声说："李师兄，其实...弟子采花时，好像看到悬崖下面有个山洞..."
"山洞？"李虎挑眉。
"嗯！"用力点头，压低声音，"弟子好像看到山洞里...有柄剑在发光！一闪一闪的，说不定是...是宝贝！"
故意说得含糊，眼神充满暗示——游戏里引NPC上钩的常用套路，利用贪婪。
果然，李虎眼睛瞬间亮起来，嘴角差点流口水。一把推开她："真的？在哪个位置？"
"就在...采花那地方往下一点，弟子看得不太清..."故意指断魂崖西侧方向，心里补充：对，毒蜂最多的方向，祝你玩得开心。
"哼，算你还有点用。"不耐烦挥挥手，"没你的事了，滚吧！"说完立刻叫上跟班，急急忙忙往后山跑，连篮子里的月光花都忘了拿。
陈风和林小满对视一眼，看到对方眼里的笑意。
"搞定。"松口气，刚想拉林小满离开，眼前蓝色界面突然弹出提示音。
【叮！紧急任务：生存已完成！】
【任务奖励：基础心法熟练度+10，体质+1】
【新任务触发：新手引导II：寻找第一个据点】
陈风愣住，体质+1？打开【状态】面板，【体质】从5变成6。一股暖流传遍全身，爬悬崖的疲惫和伤口疼痛都减轻不少。
"原来任务奖励是真的！"眼睛亮了，比游戏升级还爽！
"怎么了？"林小满好奇看她。
"没事。"摇摇头，刚想说话，脑海里突然响起冰冷机械音，不是游戏系统提示，更陌生冰冷：
【警告：世界线偏离度1.2%，异常变量已激活】
陈风猛地僵住。世界线偏离度？异常变量？什么东西？
就在这时，远处传来悠扬钟声，"咚——咚——咚——"九下。
林小满脸色瞬间变了，抓住她胳膊，声音惊慌："糟了！传功长老的召集钟！每月一次资质检测要开始了！"
资质检测？
心里咯噔一下，原主记忆涌上来——青云宗每月对弟子资质检测，下下品资质被视为"废灵根"，剥夺修炼资源，送去矿洞挖矿，一辈子没出头之日！
"你资质是下下品，被检测出来会被送去矿洞的！"林小满急得快哭了。
陈风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，内门弟子住处隐约有亭台楼阁。低头看自己的手，又看身边满脸焦急的林小满。
矿洞？挖矿？
她陈风，《灵霄仙途》金牌代练，什么BUG没卡过，什么隐藏任务没做过？
突然笑了，眼里闪过狡黠的光，顶级玩家的自信。
"挖矿？"拍林小满肩膀，语气轻松，"谁告诉你我要按规矩来？"
指传功殿方向，嘴角勾玩味笑："走，小满，带你看个'大场面'——资质检测？正好给他们表演个'数据异常'。"
林小满愣住，看着她眼里无所畏惧的光芒。犹豫一下，握紧篮子，用力点头：
"好。"
山风拂过，吹动两人破旧衣角。远处钟声还在回荡，但陈风知道，从今天起，这个世界的"攻略"，该由她来写了。
第2章 绩效考核搞疯修仙界？
晨雾像化不开的浓粥，糊在青云宗外门训练场的上空。卯时的天色刚泛出鱼肚白，百余名外门弟子已经像被抽走了魂的木偶，举着生锈的木剑机械挥砍。
"呼...呼..."
木剑划破空气的声音沉闷得像哭丧，陈风混在人群里，胳膊酸得快要断掉。她穿越成这个叫"陈云"的炮灰弟子已经七天，每天的日常就是重复这套毫无意义的挥剑动作。
眼角余光瞥见场边石桌，半筐辟谷丹发霉得长出绿毛，几只灰扑扑的麻雀蹦跶着啄食，胆大的甚至跳到一个瘦高弟子脚边。那弟子却像没看见，眼神空洞地挥着剑，灰布衫上的补丁摞着补丁，袖口磨出了洞，露出细得像柴禾的手腕。
陈风心里嘀咕："说好的修仙世界仙气飘飘呢？怎么跟我代练时刷的'绝望之谷'副本似的？连伙食都不如——至少副本怪物还掉材料。"
一阵尖锐的咳嗽声穿透晨雾。赵长老甩着半旧的拂尘来了，尖嘴猴腮的脸在晨光里泛着油光，腰间挂着半块裂纹的玉佩，走路时故意让玉佩撞出声响，活像刚收了保护费的地痞。
"都打起精神！"他拿拂尘柄敲了敲石桌，发霉的辟谷丹滚下来两颗，"下月'门派资源考核'要提前！今年规矩变了——考核垫底的二十人，直接逐出山门！"
"逐出山门"四个字像冰锥扎进人群。陈风明显感觉到身边弟子的身体僵了一下，几个年纪小的嘴唇哆嗦着，却没一个敢抬头。
她皱眉。穿来时接收的记忆里，青云宗外门弟子本就活得像蝼蚁，每月领的丹药只够吊命，修炼资源更是奢望。被逐出门派，在这妖兽横行的灵霄大陆，基本等于判了死刑。
"考核内容嘛，"赵长老捻着稀疏的胡须，慢悠悠道，"背诵《青云心法》第三章，一字不差；再劈够三百斤柴。两样都完成才算合格——至于不合格的..."他冷笑一声，"山门西侧的乱葬岗，最近正好缺些填坑的。"
陈风差点没把木剑捏断。背诵心法？劈柴？这都什么跟什么！她前老板画的饼至少还跟业绩挂钩，这破考核比"996福报"还离谱！
"长老，"后排一个细弱的声音响起，是个抱着水盆路过的女弟子，手腕上青一块紫一块，"上月张师兄心法背得最好，劈柴也超了数，怎么还是..."
话没说完就被赵长老的拂尘抽在肩上："放肆！林小满，轮得到你多嘴？张远目无尊长，被逐是活该！还不快去干活，想挨罚吗？"
林小满踉跄着站稳，咬着唇没再说话，抱着水盆匆匆离开，经过陈风身边时，飞快塞给她一张揉皱的纸条，又用口型无声道："柴房见。"
陈风捏着纸条，心跳快了半拍。林小满是原主记忆里少数友善的人，据说本是灵玉观内门弟子的侍女，主人失势后被牵连，沦落到外门做杂役。
训练场的挥剑声更沉闷了。陈风假装继续挥剑，余光扫过周围弟子——大部分人眼神麻木，像早就接受了命运；只有几个年轻弟子偷偷抹泪，手指抠着掌心。
她想起自己当年代练的日子。客户要求三天满级，她连续熬了两个通宵，最后手抖得握不住鼠标。那时候她也觉得自己像工具人，可至少努力了有报酬。
而这里呢？努力背心法没用，努力劈柴也没用，关键是要给赵长老送礼。原主记忆里，去年考核前，有弟子送了整坛"醉仙酿"，明明心法背得颠三倒四，照样拿了"优"。
"等等，"陈风脑中灵光一闪，"这场景怎么那么像我代练时遇到的'门派任务BUG'？任务奖励和付出完全不成正比，底层玩家根本玩不下去..."
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生锈木剑，又看了看远处灰扑扑的弟子们——这不就是一群没充钱的非酋玩家吗？
中午歇脚时，陈风溜到了柴房。林小满正蹲在灶台边添柴，火光把她的脸映得忽明忽暗，手腕上的淤青格外刺眼。
"你来了。"她往门口看了一眼，压低声音，"别听赵长老的，考核就是走形式。"
"我知道。"陈风蹲到她身边，"原主资质平庸，按旧规则肯定垫底。我刚穿越就要领盒饭？这剧本太烂了。"
林小满手一顿，柴火掉在地上："你...你说什么？"
陈风才反应过来失言，赶紧打哈哈："没什么，我说这规则太烂了！对了，你有木炭吗？"
林小满疑惑地递过一块烧焦的木炭。陈风蹲在地上，飞快画了个表格："你看，我们把考核分成'基础项'和'加分项'——基础项是必须完成的修为提升，比如每月至少炼气一层；加分项是门派贡献，采药、护山、炼器辅助都算，按积分排名分资源。"
她指着表格解释："积分高的优先领丹药、用修炼室，积分不够的才扣资源。这样谁干得多谁就得得多，总比现在靠送礼强吧？"
林小满的眼睛慢慢睁大，手指颤抖地碰了碰地上的表格："这...这能行吗？长老们一直说'修仙要清心寡欲'，不能计较得失..."
"清心寡欲能当饭吃？"陈风嗤笑，"你上次被管事推搡受伤，连瓶金疮药都领不到，那些长老的弟子却能用千年雪莲泡澡！这不是寡欲，是压榨！"
林小满嘴唇哆嗦着，忽然低下头，肩膀轻轻颤抖起来。陈风这才发现她在哭，不是嚎啕大哭，是那种压抑了太久的无声落泪。
"我爹娘是凡人猎户，"她哽咽着，"三年前被妖兽咬死了，我拼了命才拜入灵玉观...原以为修仙能改变命运，结果..."她抹了把泪，"结果还不如凡人活得有尊严。"
陈风心里一软，拍了拍她的背："所以才要改啊。你信游戏BUG吗？这修仙界就是个BUG——明明底层弟子才是基础，却被设定成'炮灰'。我以前代练，最擅长'修复BUG'。"
林小满抬起头，眼睛红红的，却亮得惊人："你...你真的要做吗？要是失败了..."
"失败了大不了一起被逐山门。"陈风咧嘴笑，露出两颗小虎牙，"总比在这儿当一辈子提线木偶强。你信我吗？"
林小满看着她，看了很久，然后重重点头："我信你。以前没人肯为我们说话，你是第一个。"
有了林小满的支持，陈风立刻行动起来。她找到五个常被欺负的外门弟子——断了根手指的铁匠学徒阿铁，总被抢丹药的小姑娘春桃，还有三个因为没背景总被派去干脏活的男弟子。
"我知道你们都不想被逐山门。"陈风把他们拉到柴房后的角落，"现在有个法子，能让你们领到丹药，甚至用上修炼室——但你们得听我的。"
阿铁抱着断臂，瓮声瓮气："真的？我娘还等我修炼有成回去治病呢..."
"骗你是小狗。"陈风掏出林小满帮她抄的简易积分表，"每天记录修为进度和任务时长，完成基础项得10分，超额完成加分项按贡献多少给分。一周后积分最高的，我带你们去领丹药——领不到，我替你们受罚！"
春桃怯生生问："要是...要是长老不给呢？"
"不给？"陈风挑眉，"那就让全宗门都知道，青云宗的长老克扣弟子资源！"
或许是"不被驱逐"的诱惑太大，或许是陈风的笃定感染了他们，五个人都答应了。陈风给他们分配任务：阿铁力气大，负责护山巡逻；春桃心细，去丹房帮忙整理药材；另外三人去后山采药，她则凭着代练时记住的地图，标记了几处产量高的草药点。
三天后，奇迹发生了。
阿铁巡逻时遇到三只低阶妖兽，按以前他肯定躲着走，这次为了积分，居然硬着头皮用柴刀砍伤了妖兽，还采到了妖兽巢穴里的"凝魂草"——按积分表，这算"超额完成护山任务"，加50分。
陈风拿着凝魂草去找丹房管事，用"代练时刷隐藏任务"的口才，硬是换来了两瓶金疮药。当她把药递给阿铁时，这个糙汉子眼圈都红了，哽咽着说："我...我断指的时候都没药敷..."
春桃也有收获。她按陈风教的分类法整理药材，把发霉的和完好的分开，过期的丹药挑出来，居然帮丹房清出了半间储藏室。管事一高兴，多给了她三枚辟谷丹——不是发霉的那种，是新鲜的！
春桃把丹药分给大家，小脸上第一次有了笑容："陈云师兄，这法子真的有用！"
看着他们眼里的光，陈风心里忽然有点异样。穿越前她代练，只把NPC当数据，可现在...这些会哭会笑会感激的人，真的只是数据吗？她甩甩头，把这念头压下去——先活过考核再说别的。
没想到消息传得比风还快。春桃把积分表偷偷给了同乡，不到两天，外门弟子几乎都知道了"陈云师兄的积分法"。有人半信半疑，有人偷偷模仿记录，连训练场的挥剑声都比以前响亮了。
这天陈风刚给弟子们登记完积分，就听见柴房外传来怒吼："陈云！你给我滚出来！"
赵长老带着两个心腹堵在门口，脸色铁青得像猪肝。他身后跟着几个外门弟子，手里拿着皱巴巴的积分表——显然是被抓了现行。
"好啊你个黄毛小子！"赵长老指着陈风鼻子骂，"竟敢用这些歪门邪道蛊惑人心！修仙者当有出世之心，岂能如此计较得失？"
陈风冷笑一声，从墙上撕下一张积分表，走到训练场中央。此时正是歇脚时间，百余名外门弟子都围了过来，眼神里有紧张，有期待。
"赵长老说得对！"陈风扬着积分表，声音清亮，"修仙者当有出世之心！所以您上个月收了王师兄的'孝敬'，把本应给外门的修炼室让给他，肯定不是计较得失，是'出世之心'？"
人群哗然。王师兄是赵长老的远房侄子，资质平平却总能用最好的资源，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，却没人敢说。
赵长老脸色一变："你...你血口喷人！"
"血口喷人？"陈风往前走一步，"那您腰间那半块玉佩，是李师弟家传的吧？他被逐出门派那天，您就戴上了——这也是'出世之心'？"
李师弟去年考核垫底被逐，走前哭得撕心裂肺，说他娘留下的玉佩被赵长老"借"走了，一直没还。
赵长老气得拂尘都抖了："反了！反了！来人，把这妖言惑众的东西给我拿下！"
两个心腹刚要动手，阿铁突然站出来，断臂挡在陈风面前："不准碰陈云师兄！"
春桃也拉着几个小姑娘站过来："长老，陈云师兄是为我们好！"
越来越多弟子围上来，虽然没人说话，但挡在陈风身前的人越来越多。他们或许胆小，或许麻木，但当有人真的为他们说话时，那份被压抑太久的渴望，终于破土而出。
赵长老看着黑压压的人群，一时竟不敢动手。正在僵持，一个弟子匆匆跑来："长老！掌门...掌门召陈云师兄去长老堂！"
长老堂昏暗得像个地窖，正中挂着"清静无为"的匾额，金粉都快掉光了。七位长老坐在太师椅上，掌门须发皆白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，眼神浑浊。
"陈云，"掌门慢悠悠开口，"听说你在外门搞了个什么'积分制'？"
陈风躬身行礼，不卑不亢："弟子只是觉得，现有考核制度有失公允。"
"公允？"右侧的红脸长老冷哼，"修仙之道，本就天赋至上！资质差的弟子，本就该被淘汰，何来不公？"
"天赋是天定的，但努力是人为的。"陈风抬起头，"难道天赋差的弟子，就活该一辈子喝西北风？这不叫修仙，这叫'拼爹'！"
"拼爹"两个字一出，满堂寂静。长老们面面相觑，显然没听过这个词。
掌门咳嗽两声："你这法子...倒是新奇。但'按劳分配'，岂不违背'修仙不问出身，只看天赋'的古训？"
"古训是死的，人是活的。"陈风拿出林小满帮她整理的记录，"这是过去三天的记录——按旧规矩，外门每月只能领十瓶凝气丹；按积分制，大家多劳多得，现在已经能领到十五瓶，还没人偷懒！弟子以为，与其让资源烂在库房，不如让弟子们凭本事争取。"
她把记录递上去，掌门翻了两页，眉头慢慢皱起。其他长老也凑过来看，有人不屑，有人却若有所思。
就在这时，一个弟子连滚带爬冲进来："掌...掌门！玄清门...玄清门首席大弟子墨尘仙师到了！"
满堂皆惊。玄清门是正道魁首，比青云宗高了不止一个等级。墨尘更是玄清门百年不遇的天才，年纪轻轻就已是筑基后期，据说连十大门派的掌门都要让他三分。
掌门霍然起身："快！快随我去山门迎接！"
陈风心里咯噔一下。她代练时玩过《灵霄仙途》，对墨尘这个NPC再熟悉不过——高冷、刻板、恪守规矩，是传统修仙体系的完美代言人。自己这套"绩效考核"，在他眼里怕不是异端邪说？
林小满不知何时挤到了长老堂外，见陈风出来，赶紧拉着她到角落："陈云师兄，墨尘首席最看重'规矩'，你那套积分制...他肯定会反对的！"
陈风却笑了："正好，让他见识下什么叫'版本更新'——旧版本该淘汰了！"
山门处早已站满了人。青云宗弟子都低着头，大气不敢喘。天空中云雾翻腾，一只雪白的仙鹤盘旋而下，鹤背上立着个白衣人。
陈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。墨尘确实长得人神共愤，白衣胜雪，剑眉星目，周身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，光是站在那里，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。
"墨尘仙师大驾光临，有失远迎！"掌门躬身行礼，姿态放得极低。
墨尘淡淡点头，目光扫过众人，最后停在陈风身上——大概是她没像其他人那样低头，显得格外扎眼。
"听说青云宗近来资源产出下滑？"墨尘声音清冷，像碎冰相撞，"我奉师命前来巡查。"
赵长老赶紧上前，添油加醋地告状："仙师有所不知！都是这孽徒陈云，在外门搞什么'积分制'，煽动弟子计较得失，扰乱道心，才导致资源产出..."
墨尘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公告栏的积分表上，眉头微蹙："修仙之道，在于静心悟道，而非计较得失。此等功利之法，简直是对仙道的亵渎。"
陈风心里翻了个白眼——果然是这套说辞。她往前一步，朗声道："首席此言差矣！"
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。掌门脸色煞白，想拉她却没拉住。
墨尘眼神一冷，看向陈风："哦？你有何高见？"
"高见谈不上。"陈风迎着他的目光，毫不畏惧，"只是觉得首席站着说话不腰疼。您出身玄清门，自然不缺丹药功法；可我们这些小门派弟子，连修炼到炼气三层都要靠运气！您所谓的'静心'，是建立在'资源无忧'的基础上——就像有钱人说'钱不重要'，您不觉得可笑吗？"
墨尘脸色微变："修仙本就逆天而行，弱肉强食乃是天道..."
"天道是让我们跟天斗，不是让强者欺负弱者！"陈风打断他，"您敢说玄清门每年抢占小门派的灵脉，也是'天道'？去年您亲自动手，把青木门的'聚灵泉'划归玄清门，害得青木门三十多名弟子走火入魔——这也是您说的'静心悟道'？"
这话一出，连掌门都差点晕过去。谁不知道玄清门抢占灵脉的事？但谁敢当面说出来！
墨尘的手猛地握紧了佩剑，周身灵气翻涌，仙鹤不安地唳鸣一声。他死死盯着陈风，眼神冰冷得像要杀人。
陈风其实也怕得腿软，但她知道，这时候退了就全完了。她硬着头皮，继续说："首席说我的法子是亵渎仙道，那您敢不敢验证？"
墨尘冷冷道："如何验证？"
"比试！"陈风昂起头，"我带五个用积分制的外门弟子，您带五个青云宗天赋最好的内门弟子，三天内比修为提升速度。要是我的人输了，我任凭处置；要是我赢了..."
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在场的青云宗弟子："我要青云宗全面推行积分制！"
墨尘沉默了片刻，忽然笑了。那笑容极淡，却带着一丝玩味："好。我倒要看看，你这'亵渎仙道'的法子，能有什么用。"
两人伸出手，掌心相抵。一股灵气在两人之间流转，这是修仙界的约定仪式，一旦立下，不得反悔。
陈风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从掌心传来，差点没站稳。她咬着牙撑住，心里却在想："靠！这气场也太强了！幸好当年玩战士职业，抗压能力点满了..."
墨尘松开手，深深看了她一眼，转身上了仙鹤："三日后，训练场见。"
仙鹤振翅而起，很快消失在云端。
掌门擦了擦额头的汗，看着陈风，眼神复杂："你...你可知自己闯了多大祸？"
陈风却没理他，转身走向围上来的外门弟子。阿铁、春桃、林小满...还有更多她叫不出名字的弟子，眼里都闪着光。
"三天。"陈风举起手，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，"我们只有三天时间。想活下去的，跟我干！"
"干！"阿铁第一个喊出声，断臂在空中挥舞。
"干！"春桃也跟着喊，小脸涨得通红。
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起来，像沉睡的火山终于喷发。
陈风看着他们，忽然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被填满了。穿越前她只是个为了生计奔波的代练，每天对着冰冷的屏幕；可现在，她的身后站着一群活生生的人，他们的眼里有光，那是对希望的渴望。
"不管是游戏还是现实，"陈风在心里说，"欺负底层人的，都该被'举报'！"
角落里，赵长老阴恻恻地看着这一切，对心腹低声道："去，给玄清门那位传个信——就说青云宗出了个'妖言惑众'的叛逆，让他们提前来'清理门户'。"
心腹领命匆匆离去。赵长老嘴角勾起一抹狞笑——陈云？墨尘首席？等玄清门的执法队来了，你们都得死！
夜色渐深，柴房里却灯火通明。陈风带着林小满和五个核心弟子，正在制定"三天冲刺计划"。
"阿铁，你负责护山，重点刷妖兽巢穴，凝魂草加修为最快；春桃，你去丹房帮忙炼药，争取换些凝气丹；你们三个..."
林小满忽然塞给她一个布包："这是我攒的三颗凝气丹，你留着用。"
陈风愣住了："你自己不用吗？"
"我资质差，用了也浪费。"林小满笑了笑，眼里有光，"你不一样。你是我们的希望。我们...都信你。"
陈风握紧布包，丹药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，暖得她鼻子发酸。她深吸一口气，拿起木炭在积分表上画下最后一笔："三天后，让他们看看，谁才是真正的'版本答案'！"
与此同时，云端仙鹤上，墨尘望着渐渐缩小的青云宗，眉头紧锁。他想起陈风的话，想起那些外门弟子眼里的光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佩剑。
"功利...吗？"他喃喃自语，"可他们的眼睛里，有光..."
那是他在玄清门从未见过的光，不是对力量的渴望，不是对地位的追求，而是...对活下去的希望。
墨尘闭上眼，心里第一次对自己坚守了二十年的"规矩"，产生了一丝怀疑。
三天后的比试，会改变什么？没有人知道。但可以肯定的是，青云宗的天，已经开始变了。而这场由一个游戏代练引发的"绩效考核改革"，终将像投入湖面的石子，在整个修仙界激起层层涟漪。
第3章 攻略直播引爆全大陆？
月光揉碎成银箔，从竹叶缝隙漏下，在破木桌上织出斑驳的网。七八个传音玉串在灵线绳上，青蓝色光晕一跳一跳，像极了陈风穿越前见过的直播间弹幕。她戴着凝神草编的"耳机"，指尖在传音玉上飞快地点着，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最中间那块最大的玉上。
"老铁们看好了啊！这个低阶灵石提纯BUG，我只演示一遍！"陈风用气音压着嗓子，"正常提纯损耗三成，狗策划的阴间设定对不对？"
传音玉里传来细碎的敲击声，像无数人在点头。陈风得意挑眉，指尖凝出一缕灵气，对着桌上半块下品灵石轻轻一戳："看见没？灵气凝成针，在灵石里面绕'8'字，顺时针三圈，逆时针两圈——"
她突然顿住，耳朵动了动。林小满蹲在火盆边添柴，干瘦的手指捏着枯枝，紧张地往竹林外瞟。兽炭烧得噼啪响，维持着隐匿阵运转，淡金色符文在竹叶边缘若隐若现。
"风哥！"林小满猛地拽她衣角，声音发颤，"巡逻队！往这边来了！"
陈风瞬间噤声，抓块黑布盖上传音玉，拉着林小满钻到桌底。两人像受惊的兔子，屏住呼吸透过桌腿缝隙看——月光下，三个青云宗外门弟子提灯笼走过竹林边缘，脚步声踩在落叶上沙沙响。
"真搞不懂，长老们最近怎么回事，半夜还巡逻。"一个打哈欠。
"谁知道呢，听说三大门派都在查异常灵气波动......"
脚步声渐远。陈风松口气，刚要爬出来，桌底传音玉突然响了——是她提前录的"回放"，正讲到关键处："......绕完'8'字别急着收手，舌尖顶住上颚，灵气走任督二脉一圈，损耗直接降到5%！千万别在长老面前用，他们会以为你偷学《聚灵诀》高阶心法，查你水表我可不负责！"
桌底的林小满捂住嘴偷笑，眼里还有后怕。陈风瞪她一眼，爬出来掀开黑布，传音玉光晕又亮起来，沾着几根她的头发。
"吓死我了。"林小满拍着胸口，掏出小布包倒出亮晶晶的东西，"风哥你看，今天的'打赏'。"
陈风凑过去——半袋子下品灵石，几株凝血草，两瓶疗伤丹，还有块指甲盖大的中品灵石。她吹声口哨："可以啊小满，才三天，够青云宗三个月口粮了。"
"还有呢！"林小满眼睛发亮，"有个紫霄阁杂役托人传话，说他们阁好多人想'拜师'，问能不能专门讲紫霄阁的隐藏任务。"
陈风摸着下巴笑："知识就是力量，攻略就是财富！等攒够灵石，就修山门，给弟子们换身新衣服——总不能天天穿打补丁的道袍。"
林小满用力点头，又皱眉："风哥，阵法好像有点不稳。"她指周围竹林，"符文的光比昨天淡了。"
陈风摸了摸旁边的竹子，指尖触到符文时，感到一阵微弱的灵气波动。心里咯噔一下，仔细听传音玉——里面的敲击声比前几天密集好几倍，像是有几百上千人在同时听。
"人太多了。"陈风咂舌，"这简易隐匿阵最多掩盖五十个传音玉的共鸣，现在超负载了。"
"那...三大门派的'灵网监测阵'会不会发现？"林小满声音发紧，"我以前在灵玉观听长老说过，那阵法能捕捉方圆万里的异常灵气波动......"
陈风拍她肩膀："放心！我调了'频道'。"拿起块传音玉划了几个符文，"他们那是'老式收音机'，收固定频率，咱们这是'5G信号'，收不到。"
话虽如此，她心里打鼓。毕竟是修仙世界，不是游戏后台，万一哪个老怪物感知力超群......
"不想了！"陈风甩甩头，戴上灵草耳机，"今天'清风直播间'满月，搞波大的！福利大放送，老铁们准备好了没？"
传音玉里立刻传来密集的敲击声，像下了场小雨。陈风清嗓子，开始重头戏："首先，任务优化！三大门派那些坑人任务，我给你们拆解明白了啊。"
她掰着手指头数："玄清门的'采集100株凝血草'，实际上交80株就行——记录员老张头每次都会私吞20株给他小孙女炼丹，交多了白交。"
"紫霄阁的'看守药园'任务，半夜别傻乎乎盯着，去园子里歪脖子松下面坐着——那里有个灵泉眼，一边守着一边修炼，事半功倍！"
"灵玉观的'抄写经文'，别真抄！用朱砂混清心草汁写，字迹一模一样，长老用灵力检查时会自动显影，保准拿甲等评价！"
林小满听得目瞪口呆："风哥，你怎么知道这么多？"
"游戏攻略啊。"陈风随口道，又改口，"咳，做梦梦见的。"她清嗓子，"接下来是功法改良环节！今天教你们改《清心诀》。"
"都知道《清心诀》是三大门派给低阶弟子练的基础心法吧？官方说法是'3吸1呼'，但我告诉你们，那是错的！"陈风故意停顿，等传音玉敲击声安静，"正确的是'2吸2呼'，吸气时灵气走左手太阴肺经，呼气时走右手阳明大肠经，这样练一天顶三天！"
"真的假的？"林小满忍不住问，"我在灵玉观练了三年《清心诀》，一直炼气一层......"
"你按我说的试试。"陈风递给她画着经络图的草纸，"今晚睡前练一个时辰，明天保准有感觉。"
林小满接过草纸，指尖颤抖。低头看纸上歪歪扭扭的经络图，眼眶发热——三年了，从没人告诉她，修炼还有"捷径"。
"互动时间到！"陈风拍手，"有问题的老铁，用特定频率敲击传音玉，我来解答。"
传音玉安静片刻，突然有块玉发出"嗒、嗒嗒、嗒"的节奏声。陈风竖起耳朵："这位老铁问，被师兄抢了丹药怎么办？简单！"
她压低声音，带点坏笑："下次他修炼时，你去他旁边'练嗓'——唱《清心诀》口诀，调子改成'啦啦啦'，用丹田气唱，保证他灵气紊乱，走火入魔都有可能！到时候他不光还你丹药，还得赔礼道歉！记住，对付流氓，用魔法打败魔法！"
传音玉里爆发出密集敲击声，像无数人在笑。陈风得意挑眉，正准备讲下一个问题，突然胸口一闷——周围灵气波动猛地变强，竹林边缘符文疯狂闪烁，像快熄灭的灯泡。
"不好！"林小满脸色煞白，"灵气共鸣太强，阵法要破了！"
陈风心里咯噔一下，抓起块传音玉往地上磕三下——启动紧急屏蔽程序。七八个传音玉光晕瞬间暗下去，只剩最中间那块微弱闪烁。
"怎么回事？"陈风喘着气问。
林小满指着最中间的传音玉："刚才...你说紫霄阁歪脖子松的时候，这块玉突然发出很强的波动......"
陈风心里一沉。她想起来了，刚才为了"福利大放送"，把压箱底的攻略都掏出来了——"紫霄阁后山歪脖子松，每月十五子时对着树干喊'芝麻开门'，触发'松鼠送宝'任务，奖励10颗中阶灵石"。
这是《灵霄仙途》最隐蔽的隐藏任务之一，她当年蹲三个月才摸清规律。但忘了，触发点就在紫霄阁山门附近，灵气波动本就敏感......
玄清门，监测堂。
弟子甲捧着记录玉简，额头冒汗："长老！西境连续三日出现异常灵气波动，频率杂乱，像是...无数低阶传音玉在同时运转！"
堂内光线昏暗，只有中央"灵火灯"散发冰冷白光。玄清门长老端坐青玉宝座，衣袍绣着仙鹤图案，眉头紧锁："传音玉？低阶弟子哪来这么多闲钱同时使用？"
墨尘恰在旁汇报任务，闻言动作一顿。脑海闪过一个月前——陈风在玄清门山门外，叉腰喊"任务分配不公"的样子。他攥紧拳头，指甲陷进掌心："难道是她？"
"墨尘。"长老突然开口，"你与那陈风有过交集，觉得她是何许人？"
墨尘低头："弟子...不知。但她言行虽离经叛道，所授功法...似乎确有奇效。"
"荒谬！"旁边紫霄阁长老拍桌，衣袍上的灵芝图案因怒火抖动，"低阶弟子变强了，谁还会乖乖当牛做马？必须杀一儆百！墨尘，你带一队执法弟子，去西境小门派看看，若有异动，格杀勿论！"
墨尘领命转身，脚步却有些沉。他想起十五岁那年，刚入玄清门，因不是"天灵根"，被大师兄抢了掌门赐的筑基丹；十七岁那年，明明完成"斩杀妖兽"任务，奖励却被长老侄子冒领......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，突然翻涌上来。
"轰隆——"
巨响像惊雷落地。陈风冲到竹林边缘，扒开竹叶往外看——青云宗山门外，三道灵光冲天而起，速度快得像流星。为首那道灵光里，白色身影衣袂飘飘，腰间悬着长剑。月光照在他脸上，清冷得像块冰。
陈风倒吸凉气。墨尘。玄清门首席大弟子，正道魁首关门弟子，整个灵霄大陆的天之骄子。她怎么会亲自来？
"风哥！"林小满跑来，声音发颤，"三大门派执法队！他们...包围山门了！"
陈风咬咬牙，转身抓起桌上玉简——里面是她一个月整理的所有攻略。"小满，启动Plan B！"
林小满点头，掏出块黑色传讯玉捏碎。
几乎同时，青云宗山门外传来冷喝，声音透过灵气传遍山头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："陈风！速将'妖言惑众'的传音装置交出，随我回玄清门受审！"
墨尘站在残破山门前，白色劲装一尘不染，长剑出鞘三寸，寒光凛冽。身后站着五十名执法弟子，玄清门的白、紫霄阁的青、灵玉观的粉，三色道袍整齐排列，灵气外放，压得空气颤抖。
青云宗弟子缩在山门后，脸色发白。他们大多是被排挤的低阶修士，修为最高才炼气三层，哪见过这阵仗。
陈风却叉腰站在山门内，笑了："哟，墨大首席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？玄清门缺灵石，想来抢我的'直播设备'？"
墨尘眉头紧锁，眼神冷得像冰："陈风，休要胡言！你传播异端邪说，篡改功法，煽动低阶弟子，已触犯《灵霄大陆修仙法典》第三十六条！"
"法典？"陈风嗤笑，往前走两步，"那是你们三大门派写的法典吧？规定'低阶弟子不准用高阶功法'，'杂役不准修炼核心心法'...合着资源都给你们'天之骄子'，我们就该当垫脚石？"
"修仙本就如此，强者为尊！"墨尘声音更冷，剑尖微抬，"束手就擒，或可从轻发落。"
"从轻发落？"陈风突然凑近，压低声音，"墨尘，你摸着良心说，入门时是不是被师兄抢过丹药？是不是觉得任务不公？别装了，你心里比谁都清楚——这规则，烂透了！"
墨尘瞳孔骤缩，握剑的手微微颤抖。那些被遗忘的委屈，像潮水般涌上来。
"住口！"灵玉观执法队长不耐烦了，粉色道袍，脸上带着刻薄的笑，"低阶弟子也敢妄议规则！"她挥剑劈出，粉色灵光直冲青云宗山门。
"轰隆！"
破旧山门应声倒塌，木屑飞溅。陈风脸色一沉："林小满！"
"来了！"林小满从后面跑出来，拿着块传音玉往地上一摔。
"咔嚓"一声，玉碎了。几乎同时，青云宗各处响起陈风的声音，透过之前埋下的简易传音阵传遍山头——"各位观众！三大门派因怕你们变强，现在要来查封我的直播间了！想看'修仙界反垄断现场'的，点赞告诉我！"
话音刚落，青云宗外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敲击声——"嗒、嗒嗒"、"嗒嗒、嗒"，不同节奏，却同样密集。
墨尘猛地回头。
山道上，不知何时聚集了数百名修士。大多穿着破旧道袍，有的是小门派外门弟子，有的是大派杂役，甚至有几个穿粗布衣服的凡人——他们没有像样武器，只有锄头、扁担、砍柴刀，却眼神坚定，盯着执法队。
"不准抓陈风！"穿紫霄阁杂役服的少年举扁担大喊，"她教的功法是真的！我练三天，炼气一层突破到二层了！"
"对！我也是！"灵玉观侍女模样的女孩喊道，"长老说我是'废灵根'，永远不能筑基，按攻略练，我已经感觉到筑基门槛了！"
"凭什么你们垄断资源？我们也要修炼！"
"打倒三大门派！"
喊声越来越大，像滚雪球汇聚成洪流。那些最卑微沉默的底层修士，此刻像觉醒的蝼蚁，用简陋武器对抗高高在上的"强者"。
墨尘看着眼前景象，心脏猛地一缩。他想起自己年少时，也曾这样渴望机会，渴望被看见。只是后来成了"首席"，站到金字塔顶端，渐渐忘了底层的滋味。
"不知死活！"灵玉观执法队长怒喝，挥剑砍向举扁担的少年，"蝼蚁也敢反抗！"
粉色剑光闪过，少年吓得闭眼。
这时，一道白色身影突然挡在他面前。
"叮！"
长剑被格挡开，刺耳的碰撞声。墨尘握着剑，手臂颤抖，看着执法队长，声音冰冷："住手。"
执法队长愣住："墨尘？你干什么？"
墨尘没回答，死死盯着她。手心全是汗，心脏跳得飞快——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，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选择。
陈风也愣住了。看着挡在少年身前的白色身影，有点不敢相信。那个恪守规则、视她为异端的墨尘，居然会保护"蝼蚁"？
僵持瞬间，陈风突然大喊："小满，带大家从密道走！"
林小满反应过来，转身对青云宗弟子喊："跟我来！快！"
陈风冲向竹林直播室——要拿记录所有攻略的核心玉简。那是底层弟子唯一的希望，绝不能被销毁。
"拦住她！"紫霄阁执法队长反应过来，带几个弟子追上去。
墨尘看着陈风冲向竹林的背影，又看身后虎视眈眈的执法队，突然喊："先控制外围弟子，别让他们跑了！"
执法弟子们愣了一下，下意识转头围堵举锄头扁担的修士。
陈风冲到竹林直播室，抓起桌上玉简，转身往密道跑。密道入口藏在巨石后，是她穿越后偷偷挖的，本为以防万一，没想到这么快用上。
刚钻进密道，身后传来脚步声。陈风心里一紧，回头——是墨尘。
月光从竹林缝隙照进来，落在他脸上，一半亮一半暗。他看着她，眼神复杂，嘴唇动了动，什么也没说。
陈风也看着他，突然笑了："谢了，墨大首席。"
墨尘猛地移开视线，耳根微微泛红，转身快步离开，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。
陈风挑眉，钻进密道，石门缓缓关上。
密道里一片漆黑，前方传来微弱火光。陈风跑没多久，看到林小满和十几个青云宗弟子等在那里，还有几个自发帮忙的小门派弟子。
"风哥！你没事吧？"林小满迎上来打量她。
"没事。"陈风晃了晃玉简，"核心攻略保住了。"
众人松口气，脸上还是担忧。一个弟子小声问："风哥，三大门派不会善罢甘休...我们现在怎么办？"
陈风走到洞壁边，把玉简放地上，点燃火把。火光跳动，照亮每个人的脸——有恐惧，有迷茫，但更多是不甘和渴望。
她突然笑了，举起玉简，声音响亮："他们以为查封直播间就完事了？太天真了！"
"下次我们不搞'直播'了，搞'地下印刷'！"陈风眼睛在火光下闪闪发亮，"把攻略刻在最便宜的青竹简上，让每个弟子都能抄一份！他们能查封一个直播间，还能查封全大陆的人吗？"
"我们可以把竹简藏在送饭的篮子里，夹在柴火里，塞在经书里......"
"我们可以教识字的弟子抄，不识字的弟子听，口口相传......"
"从今天起，我们不只是'听攻略的人'，我们是'传攻略的人'——我们每个人，都是打破旧秩序的火种！"
山洞里安静片刻，突然爆发出掌声。举扁担的紫霄阁杂役少年抹把眼泪，哽咽着说："风哥，我跟你干！"
"我也干！"
"算我一个！"
火光映着一张张年轻的脸，恐惧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。
陈风看着他们，心里涌起暖流。穿越一个月，从挣扎求生到有了追随者，她好像不再是只为生计奔波的游戏代练了。
这时，洞外传来执法弟子的喊声："仔细找！别放过任何一个山洞！"
众人瞬间安静，紧张地看洞口。陈风做噤声手势，走到洞口拨开杂草往外看——月光下，几个执法弟子举着火把，在附近山洞前搜查。
她缩回身子，对众人做"跟我来"的手势，带大家往密道深处走。
黑暗中，林小满悄悄拉她衣角："风哥，刚才...墨尘首席是不是故意放你走的？"
陈风脚步顿了顿，想起墨尘泛红的耳根，嘴角不自觉扬起来："谁知道呢。"她低声说，"不过那冰块脸...好像也没那么讨厌。"
密道尽头，一线微光透进来。陈风知道，新的冒险才刚刚开始。而三大门派的追杀令，已像无形的网，悄然笼罩了整个灵霄大陆。
第4章 墨尘首席倒戈？
落星谷的雾气像化不开的墨，黏在陈风的睫毛上。寅时末的夜色浓得发沉，她蹲在刻着"星陨"二字的巨石后，指尖蘸着灵泉水在地面画阵纹，潮湿的泥土洇开深色痕迹，像谁不小心打翻了砚台。
"还有一个时辰。"陈风对着地上歪歪扭扭的阵盘嘀咕，"清剿令生效，三大门派的狗鼻子就要凑过来了。"她抬头望了眼谷口，结界边缘泛着淡青色微光，像层薄冰裹着整座山谷。
谷内篝火星星点点，二百余名修士围坐其间，衣衫陈旧得发亮。断了小指的青年王虎正用布条缠法剑，剑身锈得像根烧火棍，断裂处还留着暗红的旧伤——那是去年顶撞师兄时被生生打断的。两个穿灵玉观旧杂役服的少女背对着人群，偷偷把半块辟谷丹掰成两半，分的时候互相推让，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腕在火光里晃，指缝还沾着药渣。
林小满抱着账本猫着腰过来，粗布裙角沾着泥点，怀里的兽皮账本边角卷得像朵菊花。"陈风姐，"她把账本摊开，借着篝火的光指给她看，"疗伤丹只剩三十七颗了，二十一颗是我用过期的回春散重炼的，药效打五折。符箓一百零八张，引火符占了八成，剩下的不是缺角就是画错了符胆。"
陈风的目光扫过账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，突然听见谷外传来几声凌厉的鹰唳。她猛地抬头——三只玄黑色的鹰正盘旋在结界上空，鹰爪上系着玄色令牌，令牌上"缉捕"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"传讯鹰。"陈风迅速掐诀，指尖灵力注入阵盘。结界边缘的青光骤然变亮，像给山谷裹上了层厚冰。传讯鹰在结界外盘旋两圈，发出凄厉的唳叫，最终悻悻地飞走了。她回头对林小满压低声音："他们开始搜山了。"
石室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淡淡的血腥味。五个人围坐在兽皮地图旁，篝火的光在他们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。地图是用几张旧兽皮拼的，上面用朱砂、靛蓝、藤黄三种颜料画着密密麻麻的记号。红色石子圈出的区域，是被三大门派吞并的小门派旧址；蓝色石子标注的，是自愿脱离门派的散修聚集地；黄色石子最少，孤零零地散在几个角落——那是陈风用"游戏隐藏任务奖励"骗来的NPC，比如某个药庐的老药童，某个守山的哑仆。
"陈风姑娘，不是我们信不过你，"老散修赵伯一巴掌拍在地图上，震得石子乱滚，"墨尘可是玄清门首席！正道魁首的关门弟子！他若来是为了'劝降'，咱们这点人，不够他一剑砍的！"
坐在他对面的青衣女子皱了皱眉。她是原青云宗的内门弟子苏晴，因为不肯给长老当侍妾被废了修为，半边脸还留着狰狞的疤痕。"赵伯，陈风姑娘既然敢赌，肯定有把握。"她声音沙哑，却透着股韧劲，"反正我们早就没退路了。"
陈风从储物袋里掏出块灰扑扑的石头，往桌上一扔。石头落地的瞬间亮起柔和白光，墨尘清冷的声音传出来，像冰珠子砸在地上："三日后落星谷，我要亲眼看看你说的'新秩序'。若只是空谈，我便替师门清理门户。"
声音消失，石头恢复原状。石室里静得能听见篝火噼啪声。赵伯张了张嘴，最终抓起酒葫芦猛灌了口酒。
"吱呀——"石室的门突然被推开，林小满冲进来，脸色苍白得像纸。"陈风姐！不好了！山下眼线回报，三大门派各派了五十名精英弟子，组成先锋队，已经到断云峰了！"
"断云峰？"苏晴猛地站起来，"离落星谷只有三十里！他们怎么来得这么快？"
"他们没直接进攻，"林小满扶着门框喘气，"像是在等什么人......"
"等墨尘！"赵伯把酒杯往地上一摔，碎片溅得到处都是，"我就知道！那小子根本就是来劝降的！他要把我们捆了送给三大门派请功！"
石室外突然传来骚动。陈风快步走出去，看见谷里的修士们正围着一个年轻修士，那修士脸色惨白，嘴唇哆嗦着："是等墨尘首席吗？他是不是要带我们去请罪？我...我不想死啊！"
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，瞬间乱了。有人哭，有人骂，有人抱着头蹲在地上。王虎握紧了缠满布条的法剑，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陈风跳上旁边的石台。她没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人群，直到哭声和骂声渐渐小了下去。
"怕了？"她开口，声音不大，却像带着穿透力，"当初你们被门派抢走丹药时怎么不怕？被师兄师姐当仆役使唤时怎么不怕？现在有机会站着修仙，倒怕了？"
她走下石台，走到王虎面前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："你叫王虎对吧？上次你说想让你妹妹也修仙，却因为没门路，只能让她在山下当个凡人。现在，你信不信——只要我们活过今天，以后灵霄大陆的每个孩子，都能平等地拿起剑，而不是跪下去求别人赏口饭吃？"
王虎眼眶通红，猛地举起法剑，断指的右手因为用力而颤抖，眼神却亮得惊人："我信！陈风姑娘，我这条命跟你了！大不了一死，总比窝囊活强！"
"对！我也不走！"
"灵玉观把我爹娘害死的时候，我就该拼命了！"
"干他娘的三大门派！"
欢呼声像潮水一样涌起来。陈风站回石台上，看着一张张激动得涨红的脸，突然觉得手心没那么凉了。
卯时整，东方泛起鱼肚白。
落星谷的结界突然剧烈震动起来，淡青色的光膜像被风吹动的绸布，晃得人眼晕。陈风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——不是攻击，这波动是有人在用令牌触发访客通道。
她赌对了。
光芒散去，谷口站着一个人。
白衣胜雪，墨发如瀑，腰间悬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。他就站在那里，周身散发着凛冽的灵力，像座移动的冰山，与谷内杂乱的灵气格格不入。
是墨尘。
他的目光扫过人群，像两把冰冷的刀子。看到王虎手中锈迹斑斑的法剑时，他眉头微蹙；看到那两个灵玉观少女偷偷藏起的半块辟谷丹时，他瞳孔微缩；看到角落里修士们身上的伤痕、破旧的衣衫、黯淡的法器时，他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。
"这就是你的'联盟'？"墨尘开口，声音冷得像冰，"一群......残兵败将。"
陈风抱臂站在石台上，嘴角勾起一抹笑："总比你身后那些'精英'强——至少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战。"她抬了抬下巴，指向谷外，"你带来的先锋队，现在应该在断云峰打哈欠吧？"
墨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："我没带他们来。"他顿了顿，声音低了些，像在自言自语，"我只是......想亲自看看。"
"看什么？"陈风跳下石台，走到他面前，仰头看着他，"看我们这些'蝼蚁'怎么挣扎？还是看我怎么用这些破烂玩意儿，对抗你们高高在上的三大门派？"
墨尘没说话。他的目光落在陈风腰间——那里挂着块粗糙的木牌，上面用朱砂歪歪扭扭地画着个天平。
"平等？"他嗤笑一声，"修仙界本就弱肉强食，何来平等？"
"弱肉强食不是你们掠夺资源的理由。"陈风盯着他的眼睛，"就像你，生来就是首席大弟子，你永远不会知道，王虎为了半块辟谷丹，要给师兄洗三个月的脚；你永远不会知道，林小满因为打碎了长老的茶杯，被关在柴房三天三夜；你更不会知道，多少人像苏晴一样，只是不想做别人的玩物，就被废了修为，毁了容貌！"
墨尘的脸色变了变。他张了张嘴，想说什么，却被一阵刺耳的裂帛声打断。
"轰——！"
落星谷的结界突然炸开，淡青色的光膜像玻璃一样碎裂，碎片四溅。烟尘弥漫中，五十名穿着紫袍的修士冲了进来，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，眼神阴鸷，周身散发着金丹后期的威压。
是紫霄阁执法长老，魏长空。
"墨尘首席果然在此'私会叛党'！"魏长空冷笑一声，手中拂尘一甩，银丝如剑，直指陈风，"奉三大门派之命，缉拿叛党陈风，清理门户墨尘！"
紫霄阁弟子瞬间结成剑阵，剑光如银蛇狂舞，直扑人群。陈风瞳孔骤缩，大喊："按计划行事！远程上高处，近战结盾阵！"
谷内瞬间动了起来。会符箓的修士连滚带爬地冲上旁边的矮坡，手忙脚乱地掏出引火符；有法器的修士围成一圈，将没有法器的修士护在中间，锈迹斑斑的法器碰撞在一起，发出沉闷的响声；受伤的修士趴在地上，颤抖着手按动地面的机关——那是陈风教他们做的陷阱阵，用最低阶的困敌符和迷魂香布置，威力不大，却能拖延时间。
"嗤——"
一道剑光擦着陈风的耳边飞过，削断了她几缕头发。她猛地矮身，滚到一块巨石后，心脏狂跳。这就是真实的修仙界，没有读档，没有复活，死了就是死了。
"陈风姐！小心！"
林小满的惊呼声传来。陈风抬头，看见一个穿灵玉观旧杂役服的少女被剑气击中，鲜血像朵红花开在她胸口，她软软地倒下去，手里还紧紧攥着块木牌——上面刻着"平等"二字。
墨尘的身体僵住了。
他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女，看着她手中的木牌，看着周围拼死抵抗的修士——他们的修为那么低，法器那么破，却一个个眼睛通红，像被逼到绝境的狼。
"墨尘！你还愣着干什么！"魏长空怒喝一声，拂尘再次挥出，银丝直取陈风咽喉，"难道你要为了这些蝼蚁背叛师门？"
陈风看着越来越近的银丝，闭上了眼睛。金丹后期的威压像座山压在她身上，连动根手指都难。
"锵——！"
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，火花四溅。陈风猛地睁开眼，看见墨尘站在她面前，手中长剑挡住了魏长空的拂尘，冰蓝色的灵力在剑身流转，像层薄冰。
他的白袍被剑气扫过，撕开一道口子，露出里面苍白的皮肤。
"他们不是蝼蚁。"墨尘的声音沙哑，却异常坚定，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。
魏长空愣住了，随即勃然大怒："墨尘！你疯了！玄清门首席之位不要了？你的仙途不要了？"
"若这仙途要踩着无数人的尸骨，要靠等级压迫才能走下去——"墨尘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冰蓝色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出，"那不要也罢！"
魏长空怒极反笑："你可知叛出门派的下场？永无飞升之日！被天下修士唾弃！"
"飞升？"墨尘剑尖指地，冰蓝色灵力环绕，"若这飞升之路是用无数'王虎''林小满'的血泪铺成，那我宁愿当个'凡人'。至少……活得像个人。"
他突然转身，对陈风喊道："左前方三人是阵法眼！破了他们的阵旗！"
陈风愣了一下，随即反应过来。墨尘的正统修仙知识，加上她的游戏战术，竟然意外地互补！她立刻大喊："王虎！苏晴！左前方！阵旗！"
王虎和苏晴对视一眼，同时冲向墨尘所说的位置。王虎用尽全力将法剑插入地面，苏晴催动法器，一道微弱的灵光击中阵旗。
"轰——！"
紫霄阁的剑阵突然乱了，剑光瞬间黯淡下去。
"撤！"魏长空见势不妙，脸色铁青地喊道，"三大门派主力午时便到！你们一个也跑不了！"
紫霄阁弟子如潮水般退去，转眼消失在谷口。落星谷里一片狼藉，地上到处是血迹、断裂的法器和散落的符箓。受伤的修士躺在地上呻吟，却没有人哭。
所有人都看着墨尘，眼神复杂。
陈风走到墨尘身边，看见他握着剑柄的手还在微微颤抖。她从储物袋里掏出块干净的布条，递给他："擦擦吧。"
墨尘接过布条，却没有擦脸上的灰尘，而是看着陈风，突然笑了。那笑容很淡，却像冰雪初融，让他清冷的眉眼柔和了许多："你真的...不怕死？"
"怕啊。"陈风耸耸肩，"但怕有什么用？反正都是死，不如拉着你们这些'大人物'垫背。"
"陈风姐！"林小满抱着块白布跑过来，布上用朱砂画着个歪歪扭扭的天平，"联盟旗做好了！"
陈风接过白布，走到石台上，将它高高举起。蓝底白天平在晨风中猎猎作响，朱砂颜料在阳光下微微发光，像一团燃烧的火。
"从今天起，我们有个新名字——'自由联盟'！"陈风的声音传遍山谷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，却异常坚定，"这里没有首席，没有杂役，没有高低贵贱！功法共享，资源均分，谁有本事谁上！想修仙，不必再跪舔门派；想活着，不必再当别人的踏脚石！"
她顿了顿，目光扫过人群，声音陡然拔高："今日，落星谷的星星为我们作证——从这一刻起，灵霄大陆的规则，由我们自己定！自由联盟，永不屈服！"
"自由联盟！永不屈服！"
欢呼声像海啸一样涌起来。有人激动得哭了，有人互相拥抱，有人把手中的木牌高高举起。王虎断指的手握着木牌，举得最高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笑容。
墨尘看着石台上的陈风，看着她被风吹起的头发，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，突然觉得，自己一直坚守的"正统"，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。
他解下腰间的玄清门首席令牌，随手扔在地上。令牌摔在石头上，发出清脆的碎裂声，像是什么东西裂开了。
林小满递过来一块木牌，上面刻着"平等"二字。墨尘接过木牌，挂在腰间，然后走到石台下，抬头看着陈风，声音清晰而坚定：
"我，墨尘，自愿加入自由联盟。"
全场瞬间安静下来，随即爆发出更响亮的欢呼声。
陈风站在石台上，看着台下一张张激动的脸，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墨尘，突然觉得眼眶有点热。她知道，这只是开始，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。
"轰隆——！"
突然，整个落星谷剧烈震动起来，远处传来震天的灵力波动，像有座大山正在压过来。谷内的欢呼声戛然而止，所有人都脸色煞白地望向谷口。
墨尘握紧了剑柄，冰蓝色的灵力再次涌出。他能感觉到，至少有三名元婴长老的气息，正朝着落星谷逼近。
三大门派主力到了。
陈风却突然笑了。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金色的符箓，符箓上刻着复杂的阵纹，在阳光下闪烁着流光——那是游戏全服仅有的三张"玩家专属传送符"，是她当年代练时刷了三个月副本才拿到的。
她晃了晃手中的传送符，对墨尘和林小满眨眨眼，笑容狡黠却可靠："别慌，我早留了后手——这才只是'新手村副本'，真正的BOSS战，现在开始。"
墨尘看着她的侧脸，阳光照在她脸上，把她的笑容镀上了一层金边。他突然觉得，或许这个从"另一个世界"来的奇怪丫头，真的能改变这个固化的修仙界。
至少，他愿意陪她一起试试。
落星谷外，三大门派的修士黑压压一片，元婴长老的威压如乌云盖顶。谷内，自由联盟的修士们握紧了手中的法器和符箓，虽然害怕，眼神却异常坚定。
陈风高举着联盟旗，蓝底白天平在风中猎猎作响。她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灵霄大陆的规则，将由他们这些"蝼蚁"，亲手改写。
第5章 代练大佬不当GM当盟主？
苍梧山脉深处，聚灵古坛如一头蛰伏千年的巨兽。青黑色奇石铺就的坛面直径百丈，上古符文在石缝间流转幽蓝微光，像无数星辰坠入深渊。灵气浓郁成实质，白色雾霭在坛面蒸腾，吸入一口，修为低微者便觉经脉胀痛如裂，像有细针在血管里游走。
环形山壁上挤满了修士。顶端悬崖，玄清门弟子着月白道袍，衣袂上云纹随灵气浮动；紫霄阁弟子衣袂带雷纹，隐隐有电光跳跃；灵玉观女修素裙胜雪，裙摆扫过处凝结细碎冰晶。长老们负手而立，眼神倨傲如俯瞰蝼蚁，指尖却不自觉摩挲着储物袋——谁都想独占秘境核心。
中层缓坡，中等门派弟子握紧法宝，指节泛白。他们既盼秘境开启，又怕撞上大门派弟子，连呼吸都小心翼翼。一个圆脸女修悄悄拽了拽同伴衣袖："听说去年青木门弟子就是多看了紫霄阁一眼，被废了丹田..."话音未落就被同伴捂住嘴，两人惊恐地望向悬崖。
山脚平原，灰衣散修与小门派弟子挤作一团。有人衣衫带血，伤口还在渗血；有人断了臂膀，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摆动；更有人怀里揣着干瘪的辟谷丹，那是他们最后的口粮。却都死死盯着古坛中央，像溺水者望着唯一浮木，眼里是濒死挣扎的光。
天空阴沉如墨，紫色闪电在云层后穿梭，与坛上符文蓝光交相辉映。山雨欲来的压抑感，让空气都黏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，黏在皮肤上，闷得人胸口发慌。
古坛中央，陈风站得笔直。洗得发白的青云宗外门弟子服，在周围锦衣华服中像块补丁。她左手边，林小满换上了干净的青色劲装，腰间传讯螺泛着温润光泽——那是陈风用三株凝露草给她炼的，此刻螺身微微发烫，是林小满紧张得掌心出汗。右手边，墨尘虽仍着玄清门白袍，却将宗门玉佩翻面，露出空白的玉背，指腹在玉佩边缘反复摩挲，似在做什么艰难决定。
三人成三角站位，与数百道敌视目光对峙。陈风暗自咋舌："靠，这场景怎么跟游戏里世界BOSS刷新前的抢位置一模一样？"她扫了眼悬崖上三位长老，清虚长老的白胡子微微颤动，雷嗔长老掌心雷光闪烁，玉真师太眼神像淬了冰，"只不过这次BOSS是整个秘境，而我是那个敢站第一排的萌新玩家...还是没充钱的那种。"
玄清门的清虚长老向前一步。老者须发皆白，道袍上绣着玄清门标志的云纹，每走一步，周身灵气便震荡一次，像水波般扩散开，让底层修士齐齐矮了半寸，膝盖发软几乎跪倒。
"万宝秘境千年一开，"他声音灌了灵力，响彻山谷，震得崖壁碎石簌簌落下，"历来由三大门派主持，规矩不变——按门派等级分配进入名额，核心弟子优先挑选宝物，低级弟子不得与高级弟子争抢！"
他顿了顿，目光如刀刮过山脚，在每个散修脸上停留片刻，像在清点货物："违者，废去修为，逐出秘境！"
"黄口小儿！门派等级便是天道秩序，你敢质疑天道？"清虚长老吹胡子瞪眼，唾沫星子随着灵力波动飞溅。
陈风翻个白眼，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："长老，您这'天道'怕不是三大门派自己写的吧？就像游戏里的'GM权限'，你们说谁能爆装备谁就能爆，说谁该被封号谁就被封号——可玩家不买账啊！"她故意顿了顿，看着众人疑惑的眼神，心里飞快盘算——得先打破他们的固有认知，"我记得灵霄大陆的古籍里写过，万宝秘境是上古修士为考验后辈所设，可没说要按门派分配啊。您看，这不就'集体退服'投奔我这个'私服'了吗？"她朝身后聚集的底层修士扬了扬下巴。
"你敢质疑三大门派？"雷嗔长老怒喝，紫霄阁标志性的雷光在他掌心闪烁，滋滋作响，"门派等级便是实力证明，弱者本就不配拥有机缘！"
"弱者？"陈风向前一步，灵气虽弱，气势却不输，像根宁折不弯的翠竹，"灵玉观的冰心诀，最初是不是散修创造的？玄清门开山祖师，难道生来就是仙胎？"她环视全场，声音陡然拔高，"你们现在站的聚灵古坛，刻的是'众生平等'的上古符文，不是'等级森严'的门派令牌！"
"一派胡言！"清虚长老怒极反笑，袍袖一挥，"秘境开启！结阵，挡住这些蝼蚁！"
古坛符文蓝光骤然暴涨，刺得人睁不开眼，中央裂开一道旋转光门。门内隐约可见山川虚影，灵气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，带着草木清香和泥土芬芳。三大门派弟子立刻冲向光门，如饿虎扑食，推搡着争抢位置。
同时，清虚长老挥手布下淡青色结界，符文在结界上流转，像层薄冰罩住山脚。"这是玄清门的'锁灵阵'，凭你们也想破？"他冷笑。
"想关门打狗？"陈风眼神一凛，从储物袋掏出一把黄符。这些是她用三个月时间仿制的"破界符"——游戏里用来破解低级结界的道具，现实中效果打了折扣，但对付这种临时布下的结界足够了。她指尖划过符面，能感受到里面微弱的灵力波动，像沉睡的小兽。
"小满，开群体传送阵！"她低喝。
林小满早有准备，立刻从袖中取出七枚阵旗，灵力注入。旗面瞬间展开，绣着的星图亮起微光。山脚地面突然亮起淡金光纹，如蛛网般蔓延，将数百名底层修士笼罩其中。
"这是...传送阵？"有散修惊疑不定，脚边的光纹暖融融的，像晒太阳的猫。
"不想一辈子当垫脚石的，跟我走！"陈风大喊，率先跃向光门。她左手拉住林小满，右手一把抓住墨尘的手腕。墨尘身体一僵，指尖冰凉，却没有挣脱，反而悄悄用灵力护住了她的手腕——刚才雷嗔长老的剑气差点扫到她。
三大门派弟子这才反应过来："拦住他们！"
但已经晚了。陈风将破界符猛地拍在结界上，黄符金光爆闪，像小太阳炸开，结界瞬间出现裂痕。同时，林小满的传送阵启动，数百名修士脚下光芒大作，暖洋洋的光芒包裹全身。
"轰——"
结界在破界符与传送阵的双重冲击下轰然破碎。陈风带着众人冲进光门，身后是三大门派弟子气急败坏的怒吼："抓住那个穿灰衣服的！"
秘境内部，天空是奇异的淡紫色。参天古木遮天蔽日，树干粗得要十个人合抱，树皮上长满发光苔藓。雾气弥漫，能见度不足三丈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。空气中飘着甜腻的草木香，却又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，两种气味搅在一起，让人头晕目眩。
"跟紧我！别掉队！"陈风大喊，声音穿透迷雾。她记得游戏地图，东北角的"迷雾森林"是低级区，适合新手发育。
她带着众人直奔东北角。没走多久，林小满突然提醒："前面有幻境！"她天生灵觉敏锐，此刻脸色发白，指着前方扭曲的雾气。
前方雾气开始扭曲，隐约出现亭台楼阁、金山银山，甚至有修士看到了自己死去的亲人。一个老修士喃喃着"阿翠"，伸手去抓雾中虚影，脚步踉跄地向前。不少人眼神迷离，嘴角流出口水，像被勾了魂。
"闭眼！"陈风厉声喝道，"跟着脚下发光的苔藓走！这是情绪幻境，越害怕幻象越真实！"她记得游戏攻略里写过，这幻境只针对内心有执念的人。
底层修士虽疑惑，但陈风刚才带他们突破结界的举动已赢得信任。众人纷纷闭眼，摸索着踩上地面泛着微光的苔藓，脚下软绵绵的，像踩在厚地毯上。
墨尘跟在陈风身边，长剑出鞘，剑气划破迷雾，开出一条通路："你怎么知道这些？"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好奇。
"游戏...哦不，古籍上看的。"陈风随口胡诌，心里却在打鼓——可别被发现她是穿越的。"上古修士设幻境，就是为了考验心性，不是为了杀人。"
果然，跟着苔藓走了一炷香，幻境渐渐消失。众人睁开眼，发现已走出迷雾，眼前是一片开阔山谷。谷中阳光正好，暖洋洋地洒在身上，驱散了雾气带来的阴冷。
而身后，传来兵器碰撞和惨叫声。回头望去，迷雾中光影闪烁，刀光剑影乱砍，显然是追杀的三大门派弟子陷入了幻境，正在自相残杀。一个紫霄阁弟子举剑刺向同伴，嘴里还喊着"我的灵石"。
"好险..."有散修抹了把冷汗，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。
山谷中央，长满了翠绿的聚灵草，叶片上凝结着露珠般的灵气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。修士们眼睛都直了——这至少有上千株！足够炼上百炉聚气丹了。
"抢啊！"一个瘦高散修忍不住就要冲上去，脚下生风。
"站住！"陈风喝止，声音清亮，"都想要资源？那就按规矩来！"
她让林小满站到高处的石头上："炼丹的站左边，炼器的站右边，缺灵力的中间集合！聚灵草按需求分，会炼丹的帮不会的炼药，会炼器的帮大家修法宝！"
"凭什么听你的？"一个络腮胡散修不服，他背着把豁口的大刀，刀鞘都快磨穿了，"这草谁抢到算谁的！老子先看到的！"
"你将如此珍贵的聚灵草分给资质平庸者，是对资源的浪费。"墨尘皱眉，显然也不认同陈风的做法。
陈风先转向墨尘，拍他肩膀："墨大帅哥，你这就是典型的'氪金玩家'思维——以为只有SSR（顶级资质）才配培养？告诉你，R卡（普通资质）养好了一样能吊打SSR！"她又转向络腮胡，比了比他的刀，"你一个人能拿多少？这些草够炼一百炉聚气丹，你一个人吃得下？吃不下的烂在地里，不如换点你能用的——比如让炼器师帮你修修那把快断的刀？再说了，你一个人吃十斤肉会撑死，分给十个人吃，大家都能有力气干活——这叫'可持续发展'，懂？"
络腮胡一愣，低头看了看手中豁口的铁刀，刀身锈迹斑斑，上次跟人抢资源时被劈了个口子，一直没钱修。他挠挠头，嘟囔着"也是哦"，乖乖站到了右边。
墨尘沉默片刻，嘴角竟微微上扬："可持续...发展？倒是新奇的说法。"
林小满开始统计："张老哥，你会炼丹？太好了，这里有三十株草归你，但你得帮大家炼出丹药...李姐，你以前是器宗弟子？那这些炼器材料给你，记得帮王大叔把飞剑修好..."她声音温柔，条理清晰，很快就让乱糟糟的人群排好了队。
修士们渐渐明白过来，开始自觉排队。有人主动把分到的草药送给受伤的同伴，有人帮年纪大的修士搬运材料。一个断腿的小修士被两个散修轮流背着，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。
墨尘看着这一幕，眼神复杂。他在玄清门长大，见惯了为资源大打出手的同门，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。"你为何要这么做？修仙本就是弱肉强食。"他低声问，语气里带着一丝迷茫。
"大哥，这是团队副本不是单机游戏！"陈风白他一眼，捡起一株聚灵草，叶片上的灵气沾在指尖，凉丝丝的，"你一个人再强，打得过整个秘境的守护兽吗？再说了，你见过哪个GM自己下场抢装备的？要当就当联盟会长，带着大家一起通关！"
墨尘沉默了。他想起玄清门藏经阁里落灰的古籍，上面记载着门派初创时，祖师也是带着一群散修披荆斩棘。他看着那个断腿的小修士，被两个散修轮流背着走；看着一个老炼丹师，耐心教几个年轻人控火手法。这些画面，像温水慢慢融化他心里的坚冰。
"这里的土不对劲！"突然有人大喊。是那个之前断了手臂的散修，他正用仅剩的左手扒拉地面。那里的泥土颜色比别处深，还泛着微弱灵光，像埋着星星。
陈风心中一动——游戏里的隐藏宝箱！坐标就在这片山谷！她赶紧跑过去："大家小心挖掘！轻一点，别破坏里面的东西！"
十几个修士围上来，用灵力小心剥离泥土，像在剥鸡蛋壳。一炷香后，一个巴掌大的青铜盒子露了出来，上面刻着上古阵法，纹路复杂如蛛网。
"这是...乾坤袋！"有见多识广的修士惊呼，眼睛瞪得溜圆。
陈风按游戏记忆，指尖在阵法上点了三下——左上、右下、中央。"咔"的一声，盒子打开，里面滚出数十卷玉简和十几个瓷瓶，灵光四射。
"《基础吐纳诀》《炼体入门》《百草图谱》..."林小满拿起玉简念着，眼睛越来越亮，"这些都是最适合我们修炼的基础功法！好多都是失传的版本！"
瓷瓶里则是疗伤丹药和聚气丹，虽品阶不高，却正是底层修士最需要的。一个修士倒出一粒疗伤丹，敷在伤口上，疼了半个月的伤竟瞬间不疼了，他激动得差点哭出来。
"陈风姑娘..."之前的络腮胡散修走上前，挠着头，脸涨得通红，"俺...俺刚才不该质疑你。俺叫王虎，以后你说啥俺都听！"
陈风笑了："没事，以后都是盟友，有话直说。"
"盟友..."这个词像颗种子，落在每个人心里，悄悄发了芽。
秘境核心，通天塔前。千丈高塔直插云霄，塔身刻满金色符文，像给塔镀了层金。顶端悬浮着一颗七彩宝珠——秘境核心，光芒流转，照得整个广场亮如白昼。塔前广场上，三大门派弟子已拦住去路，剑拔弩张。
清虚长老看着陈风身后的队伍，瞳孔骤缩。不过半日时间，这些原本衣衫褴褛、气息奄奄的底层修士，竟个个精神焕发。有人换上了修好的法宝，灵光闪烁；有人服下丹药后气息稳固，脸色红润；连眼神都亮得惊人，像淬了火的钢。
"你们...竟能在秘境中提升如此之快？"清虚长老声音发颤，他原以为这些人进了秘境也是死路一条。
陈风掂着手里的乾坤袋，语气轻松："因为我们不内耗，把时间都用在刷经验上了啊。"她瞥了眼三大门派弟子，不少人身上带伤，显然是幻境里自相残杀的结果，"不像某些人，光顾着抢怪，结果等级还没我们这些新手玩家高。"
"妖言惑众！"玉真师太上前一步，灵玉观女修结成剑阵，剑尖齐指陈风，"陈风，你可知你在破坏修仙界的秩序？没有等级，没有规矩，只会天下大乱！"
"你们的规矩就是强者永远强，弱者永远弱？"陈风冷笑，声音陡然拔高，"我问你们，灵玉观的冰心诀，最初是不是一个叫'寒月散人'的散修创造的？玄清门的开山祖师，难道生来就是仙胎？他年轻时不也被人骂'野路子'？"
她举起乾坤袋，将里面的功法玉简抛向空中，用灵力托住，让每一卷都清晰可见："上古修士留下的不是让你们独占的宝物，是让我们传承的机会！"
"墨尘！"清虚长老怒喝，看向自己最得意的师侄，"还不快拿下这个妖女！你忘了师门教诲吗？你忘了你是玄清门首席大弟子吗？"
墨尘向前一步。所有人都屏住呼吸——玄清门首席大弟子，会站在哪一边？
他却走到陈风身前，白袍在风中翻飞，像展翅的白鹤。"师叔，弟子曾以为正道便是恪守规矩。"他转头看向身后那些被他救过、此刻眼神坚定的玄清门弟子，他们大多出身平凡，在门派里受尽排挤，"如今才明白，真正的正道是让每个想修仙的人都有机会。"
他声音清亮，传遍全场："从今日起，我墨尘脱离玄清门，支持陈风建立新秩序！"
十余名玄清门弟子对视一眼，放下长剑，走到墨尘身后。一个圆脸弟子小声说："首席说得对，我受够了给长老们端茶倒水还被骂废物！"
"姐妹们！兄弟们！"林小满突然举起腰间的传讯螺。螺壳发出嗡鸣，她的声音传遍广场，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："我叫林小满，三个月前还是灵玉观的杂役！每天天不亮就要挑水、洗衣，稍有不慎就会被掌掴、罚跪！有次我打碎了师姐的玉瓶，被罚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，差点冻死！"
她泪水滑落，砸在传讯螺上，却用力擦掉："我以为我一辈子都只能那样活，直到我遇到陈风姐姐——她告诉我，'侍女'不是我的名字，'林小满'才是！"
"我们不是低级弟子！不是散修！不是蝼蚁！"她声音颤抖却坚定，"我们有名字，有梦想，有活下去的权利！今天，我们就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看看——我们的命，我们自己说了算！"
"说得好！"
"我们不是蝼蚁！"
"自己的命自己说了算！"
数百名底层修士同时举起武器，灵力汇聚成肉眼可见的金色洪流，像条咆哮的金龙，直冲云霄。三大门派弟子竟被这股气势震慑，连连后退，有人握剑的手都在抖。
清虚长老脸色惨白，指着他们："你们...你们反了！"
"不是反，是改。"陈风走上前，将空中的功法和丹药分给众人，指尖触到玉简的温度，心里暖暖的，"从现在起，万宝秘境的规则改了——宝物按劳分配，功法共享，强者有责任保护弱者，而不是欺压弱者！"
她环视全场："想加入的，留下；想走的，没人拦着。"
三大门派弟子面面相觑。有弟子看着那些分到功法、脸上露出笑容的底层修士，又看看自己门派长老狰狞的脸色，默默放下了武器。一个紫霄阁弟子小声说："我...我想留下学《炼体入门》..."
雷嗔长老见大势已去，咬牙道："我们走！"三大门派主力仓皇退出秘境，背影狼狈，像丧家之犬。广场上，留下的修士爆发出震天欢呼，声浪差点掀翻塔顶。
秘境出口，光门开始闪烁，即将关闭。陈风被众人围在中央，林小满笑着推她上前："说几句吧，我们的盟主。"
"盟主？"陈风挠挠头，习惯性吐槽，"靠，本来只想当个代练混口饭吃，怎么就成盟主了..."
众人哄笑起来，气氛轻松了许多。陈风清了清嗓子，突然严肃起来："说实话，我以前就是个给人打游戏的，每天对着电脑敲键盘，做梦都没想过能站在这里..."她深吸一口气，眼神坚定，"但我知道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，知道努力了却得不到机会的憋屈！所以，我不想你们再经历这些！"
她举起墨尘刚给她的玉佩："从今天起，'灵霄盟'没有掌门，没有长老，只有'盟友'！我们一起找资源，一起练功法，一起...把这个世界变成我们说了算的'服务器'！"
欢呼声再次响起。墨尘走到陈风身边，看着她手中的玉佩——玉佩通体莹白，上面用剑气刻着一个"盟"字，边缘光滑，显然是精心打磨过的。
"这是用秘境核心的玉石做的，"墨尘眼神温和，像融化的春水，"以后，我们就是'灵霄盟'了。"
陈风握紧玉佩，掌心微微出汗。指尖触到玉温的瞬间，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电流感——和她穿越时被电脑电流击中的感觉一模一样！酥麻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脏，让她猛地一颤。
她猛地抬头看向天空。阴沉的云层中，似乎闪过一个半透明的蓝色界面，上面有模糊的白色文字，像极了游戏里的系统提示。但只是一瞬，界面便消失了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陈风握紧玉佩，心中疑窦丛生。这个世界，似乎比她想象的更复杂。而她的穿越，或许也不是一场意外。
但此刻，看着身边欢呼的盟友，感受着手中玉佩的温度，她突然笑了。不管未来有多少挑战，至少现在，她不再是一个人了。
灵霄盟，今日成立。而属于他们的故事，才刚刚开始。
【全文完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