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飞速贷”的总部，在一个废弃的工业园区里。

一栋三层的小楼，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，但门口却站着四五个纹着花臂，满脸横肉的壮汉。

我径直走了过去。

“站住！干什么的！”一个黄毛拦住了我。

我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

我的眼神很平静，但那黄毛被我看得心里发毛，下意识地退了一步。

“我找张鸿。”我开口。

“张总？你他妈谁啊你，张总是你想见就能见的？”黄毛色厉内荏地骂道。

“你告诉他，江哲来了。他会见我的。”

黄毛半信半疑地进去通报了。

很快，他跑了出来，对我点了点头：“张总让你进去。”

我走进小楼。

里面别有洞天。装修得很奢华，但处处都透着一股暴发户的俗气。

大厅里，十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，有的在打牌，有的在玩手机。看到我进来，都投来了不善的目光。

我无视他们，跟着黄毛，上了三楼。

三楼的办公室里，张鸿就坐在他的老板椅上，脚翘在桌子上，嘴里叼着一根雪茄。

他身后，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保镖，太阳穴高高鼓起，一看就是练家子。

“小子，你胆子不小啊。还真敢一个人来。”张鸿看到我，吐了个烟圈，笑了。

那笑容，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。

“我表妹呢？”我开门见山。

“你表妹？”张鸿故作惊讶，“哦，你说那个叫林小冉的女大学生啊。她欠了我们公司五十万，现在正在‘打工还债’呢。怎么，你想替她还钱？”

“五十万？”我冷笑，“她不过是借了五千块。什么时候变成五十万了？”

“利滚利嘛，年轻人。”张鸿摊了摊手，“白纸黑字，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。我们可是正规公司。”

“是吗？”我走到他办公桌前，拿起那份所谓的“合同”，看了一眼。

上面果然签着林小冉的名字，还有她按下的手印。

“张总，你知道我以前是做什么的吗？”我突然问。

“我管你以前是做什么的。”张鸿不耐烦地说，“现在，你就是秦疏影身边的一条狗。一条狗，也敢在我面前狂吠？”

“我以前，是专门研究‘人’的。”我没理会他的侮辱，自顾自地说，“我研究人的心理，人的行为，人的弱点。比如，一个人在说谎的时候，他的瞳孔会不自觉地放大，鼻尖会因为血液流动加速而微微发痒，他会下意识地想要触摸自己的鼻子。”

我一边说，一边盯着张鸿的眼睛。

我看到，他的手，下意识地抬了一下，似乎想去摸自己的鼻子，但又硬生生地忍住了。

“再比如，”我继续说，“一个人的恐惧，是可以通过很多方式传递的。心跳加速，手心出汗，呼吸急促……这些都是。但是，有一种恐惧，是刻在骨子里的。它会让你在午夜梦回时，惊出一身冷汗。它会让你在看到某个特定的东西时，浑身发抖。”

我把那份合同，慢慢地，撕成了两半。

“你干什么！”张鸿身后一个保镖厉声喝道。

我没理他，只是看着张鸿，缓缓地说道：“张总，你猜，你最害怕的是什么？”

张鸿的脸色，终于变了。

他死死地盯着我，眼神里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。

“我查过你。”我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把锤子，敲在他的心上，“张鸿，原名张铁牛。十三岁，因为偷窃，被送进少管所。十五岁，因为聚众斗殴，致人重伤，判刑五年。二十岁出狱，南下打工，在一个黑煤窑里，因为操作失误，导致矿井坍塌，死了三个人。你侥幸逃了出来，改名换姓，用骗来的第一桶金，开了这家天鸿资本。”

我每说一句，张鸿的脸色就白一分。

到最后，他已经面无人色，浑身都在发抖。

这些，都是秦疏-影动用关系，在最短的时间内，帮我查到的。

是张鸿被他自己埋葬在最深处的，永远不想被人知道的过去。
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？”他的声音在颤抖。

“我是谁不重要。”我走到他面前，俯下身，盯着他的眼睛，“重要的是，我知道，你最怕的，不是警察，不是坐牢。你最怕的，是回到那个暗无天日的黑煤窑，是那三个被你害死的工友的冤魂。”

我从口袋里，掏出一样东西，放在他面前。

那是一块黑色的，不起眼的煤炭。

是我来的时候，在路边随手捡的。

但在张鸿的眼里，这块煤炭，却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。

他“啊”的一声尖叫，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，连连后退，直到撞在墙上。

“鬼！有鬼！别过来！别找我！”

他疯了。

被我用最简单的方式，彻底摧毁了心理防线。

他身后的两个保镖都看傻了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我没再看他，转身对那个已经吓呆了的黄毛说：

“带我去找林小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