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女儿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。
小学时，她为了买新款游戏机，偷光家里交房租的钱。
被我发现后，她指着邻居家哥哥，哭着说钱都是被他抢走的。
高中后，她嫌我给的生活费少，不能在同学面前装富家女。
就四处造谣，说我是虐待她的恶毒后妈，导致我被学校约谈。
后来我查出癌晚期，她趁我化疗昏睡时。
将我东拼西凑的三十万手术费，全部转走。
我疼醒后，只收到她一条短信：“妈，钱我拿去给我男朋友付首付了。”
“你反正都要死了，别浪费钱，也算为我的爱情做点贡献。”
再次睁眼，我回到三年前，她正为了男友没钱换手机跟我闹绝食。
“妈，你再不给我钱，我就去脱光拍视频网贷！”
我眨眨眼睛，笑了起来。
感觉这些年堵在胸口的大石头，终于放下了。
“去吧，妈妈支持你，没人帮你的话，妈妈帮你拍！”
1
“妈！你再不给我钱，我就去脱光拍视频网贷！”
我放下手里的遥控器，笑了。
“去啊。”
林晓晓猛地抬起头，一脸见鬼的表情看着我。
“你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妈妈支持你。”
我站起来，走到她面前。
“你不是总说我思想古板吗？”
“今天就让你看看，你妈我有多开明。”
我抄起自己的手机，打开摄像头对准她。
“来，晓晓，摆个好看点的姿势。”
“哭也没用，妆都花了。”
“妈妈亲自给你拍，保证拍得比那些业余的漂亮。”
“到时候拿视频去抵押，还能多贷点钱。”
林晓晓的嘴巴张了张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她看着我手机黑洞洞的镜头，下意识地裹紧睡衣，不住地往后缩。
“妈，你疯了？”
她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我没疯。
只是想通了。
上辈子，我就是她生命里那个永远在扫兴的恶人。
她心甘情愿偷走我的救命钱，给那个男人所谓的“创业梦”添砖加瓦。
真是孝死我了。
既然我做什么都是错。
这辈子，我就顺着她，捧着她。
亲眼看着她，怎么把自己作死。
“不敢了？”
我将手机镜头又往前凑了凑。
“刚才不还挺有骨气的吗？”
“为了你那个宝贝男朋友，脸都不要了，现在装什么纯情？”
“他要是知道你这么能耐，肯定感动得给你磕一个。”
“妈！”
林晓晓终于破防，一把打开我的手机。
通红着眼睛对我嘶吼。
“你到底想怎么样？”
“我想怎么样？”
我收回手机，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去。
“林晓晓，话是你自己说的，我只是顺着你。”
“怎么，只敢放狠话，不敢来真的？”
“为了一个手机，连命都不要了，现在知道哭了？”
她被我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，胸口剧烈地起伏。
最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摔门回了自己房间。
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。
我心里没有一丝波澜。
哭吧。
以后有你哭的时候。
我给自己倒了杯温水，打开电视。
电视里正放着喜剧，声音开得很大。
2
第二天是周末。
我难得睡了个好觉，起床给自己煎了培根鸡蛋。
香味飘进房间，林晓晓的房门开了。
她看着餐盘里的双份早餐，愣住了。
上午十点，门铃响了。
我通过猫眼，看到一张清秀斯文的脸。
周浩宇。
就是这个男人。
上辈子，我到死都没见过他的真人。
只从林晓晓嘴里，拼凑出一个“家境贫寒、品学兼优”的完美形象。
现在看来，皮囊确实不错。
我打开门，靠在门框上，没让他进。
周浩宇有些尴尬，但很快露出一个礼貌的笑。
他从身后拎出一个水果篮。
“阿姨您好，我听晓晓说您身体不太好，特意来看看您。”
“她不懂事，您别跟她生气。”
他话说得滴水不漏，姿态放得极低。
如果不是经历过一世，我差点就信了。
这时，林晓晓的房门开了。
她看到周浩宇，眼睛瞬间亮了。
像只小鸟一样扑过去，挽住他的胳膊。
“浩宇！你怎么来了？”
周浩宇宠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子。
“不放心你，过来看看。”
他转头看向我，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责备。
“阿姨，您就别怪晓晓了。”
“她想要个新手机，也是因为现在的手机太卡，耽误学习。”
“我知道我们还是学生，不该提这种要求。”
“所以我也在努力做兼职，想尽快凑够钱。”
“只是……还差一点。”
他一边说，一边握紧林晓晓的手。
两人深情对望，上演着苦情戏码。
林晓晓感动得眼眶通红，靠在他肩膀上。
她用控诉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妈，你听到了吗？”
“浩宇对我多好！”
“不像你，只知道用钱来衡量一切！”
我看着他们，差点笑出声。
真是天生一对的锁死。
“说完了？”
我一开口，两人都愣住了。
我走进屋，从钱包里抽出两千块钱。
直接塞进周浩宇手里。
“说得对，是我这个当妈的考虑不周。”
“孩子学习要紧。”
“钱你拿着，不够我再想办法。”
周浩宇和林晓晓都懵了。
他迟疑着，没接。
“阿姨，我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“你是什么意思不重要。”
我把钱又往他手里推了推，脸上的笑意加深。
“重要的是，我女儿不能受委屈。”
“你说对吧，女婿？”
周浩宇的脸“刷”地一下，红到了耳根。
林晓晓更是喜出望外，抱着我的胳膊又笑又跳。
“谢谢妈妈！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！”
我拍了拍她的手，笑得意味深长。
看着他们俩拿着钱，兴高采烈出门的背影。
我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。
周浩宇，林晓晓。
别急。
这只是个开始。
你们从我这里拿走的每一分钱，我都会让你们，连本带利地吐出来。
3
接下来的几天，林晓晓对我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。
虽然张口闭口都是周浩宇又如何对她好了。
我一概左耳进，右耳出。
很快到了月底，该交艺考集训的学费了。
三个月，五万块。
这笔钱，我存了整整一年。
我打开衣柜，从最里面的暗格里拿出那个熟悉的信封。
手伸进去，空的。
那五万块钱，不翼而飞。
上辈子，也发生过同样的事。
当时我急疯了，质问林晓晓，她哭得撕心裂肺。
我信了她。
心里甚至闪过一丝愧疚，也许是我错怪了她？
后来才知道，那笔钱，就是她偷的。
她用那笔钱，给周浩宇投了第一笔“天使资金”。
这一世，那点可笑的愧疚，瞬间被滔天的恨意淹没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情绪。
拿着空信封，走出房间。
林晓晓正戴着耳机画画，看到我，连眼皮都没抬。
“林晓晓。”
她不耐烦地摘下一只耳机。
“干嘛？”
我把空信封扔在她面前。
“家里遭贼了，五万块钱不见了。”
林晓晓的脸“唰”地一下白了。
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。
但她很快镇定下来，皱眉说：“怎么可能？”
“我一直在家，没看到有贼进来。”
“我也觉得奇怪。”
我盯着她的眼睛，一步步走近。
“你说，这贼是怎么进来的呢？”
“门窗都好好的。”
“我……我怎么知道！”
她的声音发虚，不敢看我。
“说不定是你自己记错了地方！”
“是吗？”
我拿起手机，直接拨了110。
我开了免提。
电话那头传来接线员公式化的声音。
“喂，您好，110报警中心。”
“别！”
林晓晓尖叫一声，扑过来想抢我的手机。
我侧身躲开。
她的反应太过激烈，眼神里全是惊恐。
“怎么，你怕什么？”
我看着她，笑了。
“我……我怕影响不好！”
“我们家被偷了，传出去多丢人！”
“而且我马上要去集训，帽子叔叔天天来家里调查，多影响我心情！”
她语无伦次地找着借口。
“哦，原来是怕影响你心情啊。”
我当着她的面，挂断了电话。
我叹了口气，一脸愁容。
“可是这五万没了，你集训的学费怎么办啊？”
“钱可以再想办法嘛！”
林晓晓立刻说。
“大不了……大不了我去找浩宇！”
“他肯定会帮我的！”
看她迫不及待地把周浩宇推出来，我差点气笑了。
拿我的钱，养她的男人。
现在还想让她男人反过来“借钱”给我？
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？
“也好。”
我顺着她的话说下去。
“只能这样了。”
“你快问问他，看能凑多少。”
林晓晓如蒙大赦，立刻跑回房间，关上了门。
我看着她紧闭的房门，眼神一点点变冷。
林晓晓，周浩宇。
你们真以为，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？
我拿出另一部手机，拨通一个号码。
“喂，张律师吗？”
“我是沈华兰。”
“我女儿偷了我五万块钱，转给了她男朋友。”
“对，我有转账记录。”
“我想咨询一下，如果我想告他们诈骗，胜算有多大？”
4
第二天我刚进办公室，教导主任就把我叫了过去。
他脸色铁青，把手机直接拍在我桌上。
“沈老师，你自己看！”
手机屏幕上是一个校园贴吧的帖子。
标题用刺目的红色加粗。
“扒一扒高三七班林晓晓的魔鬼后妈！现代版樊胜美！”
我瞳孔一缩。
帖子是匿名的，用第一人称的口吻。
控诉我克扣她的生活费，逼她穿旧衣服，还不给饭吃。
甚至对她进行精神打压。
帖子里配着几张图。
一张是林晓晓穿着脏污的校服，蹲在角落啃面包。
另一张，是我叉着腰指着她的照片。
那是上次她绝食，我劝她吃饭时被偷拍的。
帖子下面已经炸了锅。
“卧槽，这后妈看着像个老师啊？人面兽心！”
“林晓晓我认识，人美心善一姑娘，没想到这么惨。”
“怪不得她总是一个人，原来是被PUA出心理阴影了。”
“这种人不配当老师！@教育局！”
教导主任推了推眼镜，看着我。
“沈老师，这事你怎么看？”
“虽然是匿名的，但指向性太明显。”
“现在对你和学校的声誉，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。”
我看着那些评论，手指冰凉。
这套路，和上辈子一模一样。
那时候我百口莫辩，被学校停了课。
最后不得不低头认错，拿钱了事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抬头看向教导主任。
“主任，这都是假的。”
“我不是她后妈，我是她亲妈。”
“我相信你，沈老师。”
教导主任叹了口气。
“但是现在舆论已经起来了，你总要想办法解决。”
“我知道了。”
我从主任办公室出来，迎面撞上几个同事。
她们看到我，立刻别开视线，交头接耳。
我拿出手机，直接拨通了林晓晓班主任的电话。
“喂，王老师吗？”
“我是林晓晓的妈妈沈华兰。”
“我女儿今天是不是没去上课？”
电话那头，王老师的声音很惊讶。
“是啊，沈老师，我正准备联系您呢。”
“晓晓今天一天没来，电话也打不通，您知道她去哪了吗？”
我脑子里嗡的一声。
又是这套。
我立刻冲出学校，打车回家。
打开家门的一瞬间，一股浓重的煤气味扑面而来。
我冲进厨房。
林晓晓穿着一身崭新的名牌连衣裙，躺在冰冷的地板上。
手腕上割开一道长长的口子，鲜血流了一地。
旁边，放着一张字条。
“妈，对不起，我实在受不了了。来生，不做你女儿。”
我的腿一软，差点跪在地上。
但下一秒，我瞬间清醒。
这煤气的浓度不对。
还有她手腕上那道伤口，很长，看着很吓人。
但深度，连真皮层都没到。
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软和恐慌，此刻看来，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。
我站直身体，心中的最后一丝温度也随之散去。
我没有打120。
而是拿出手机，打开了录像功能。
镜头对准地上的林晓晓，还有那封遗书。
然后，我平静地拨通了周浩宇的电话。
开了免提。
“喂，周浩宇吗？”
“你女朋友林晓晓，为你割腕自杀了。”
“现在躺在我家厨房，煤气还开着。”
“你要不要过来，替她收尸？”
5
救护车的声音在楼下由远及近。
但我没开门。
我在等周浩宇。
不到十分钟，门外就传来了砸门声。
“开门！沈华兰你开门！”
“晓晓要是有三长两短，我跟你没完！”
周浩宇的声音气急败坏。
我慢悠悠地走过去，打开了门。
他一看到我，就红着眼睛冲了过来，想要抓我的衣领。
“你对晓晓做了什么！”
我侧身躲开他的手。
客厅里正对着门口的手机，清晰地录下了他狰狞的表情。
“周浩宇，说话要讲证据。”
“是你女朋友自己要死要活，关我什么事？”
我指了指厨房。
“人就在里面，没死，晕过去了。”
“救护车在楼下，去晚了可就说不准了。”
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，冲进厨房。
看到躺在地上的林晓晓，他扑过去，又是摇晃又是掐人中。
门外传来了更响亮的敲门声。
“帽子叔叔！开门！”
周浩宇的身体，猛地一僵。
他回过头，不可置信地看着我。
我朝他笑了笑，扬了扬手里的另一个手机。
屏幕上，是刚刚拨出的报警记录。
“忘了告诉你。”
“我不仅叫了救护车，还报了警。”
“我说，有人私闯民宅，还蓄意谋杀。”
帽子叔叔冲进来的时候，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。
满屋的煤气味。
我虚弱地靠在墙边。
厨房里，林晓晓“昏迷不醒”，周浩宇正跪在她身边。
怎么看，他都像是那个行凶的罪犯。
“帽子叔叔同志，救命啊！”
我立刻哭了出来，指着周浩宇。
“他为了逼我还他女朋友的五万块赌债，带着我女儿来我家闹自杀！”
“开了煤气，还要杀我！”
“什么赌债？我没有！”
周浩宇百口莫辩，急得满头大汗。
“帽子叔叔同志，你别听她胡说！”
“是她女儿自己要自杀的！”
“哦？”
为首的帽子叔叔皱了皱眉。
“她女儿为什么要自杀？”
“因为她妈不给她钱！”
周浩宇脱口而出。
话说完，他自己都愣住了。
周围的帽子叔叔，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鄙夷。
为了钱，逼着人家女儿自杀来要挟母亲？
周浩宇还想辩解。
我直接把手机递了过去。
里面是我刚刚录下的，他砸门、冲进来对我嘶吼的全部视频。
还有校园贴吧里，林晓晓造谣我虐待她的帖子截图。
“帽子叔叔同志，这就是他们口中的要钱。”
“偷我的钱，上网造谣毁我名声，现在还演一出苦肉计。”
“我一个得了癌症，靠化疗续命的人，我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。”
我一边说，一边虚弱地咳嗽起来，眼泪恰到好处地滑落。
走廊里一片死寂。
所有帽子叔叔的目光，都扎在周浩宇身上。
就在这时，被医护人员抬上担架的林晓晓，悠悠转醒。
她看着眼前的帽子叔叔，还有被帽子叔叔围住的周浩宇，彻底傻了。
剧本里不是这么写的。
不应该是她妈心软妥协，拿钱出来吗？
她看着周浩宇，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背叛。
“浩宇，我没想到你会把责任都推到我身上。”
然后，她又转向我，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。
“妈，对不起，都是我的错。”
“我不该鬼迷心窍，听他的话来骗你。”
我看着他们俩，一个拼命甩锅，一个开始卖惨。
我走到林晓晓面前，抬手，轻轻帮她擦掉脸上的泪。
在她以为我要心软原谅她的时候，我凑到她耳边。
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。
“很好。”
“既然你都承认了，是你听他的话来骗我。”
“那刚好，省得帽子叔叔叔叔再审了。”
“诈骗，教唆自杀，蓄意谋杀。”
“宝贝女儿，你和你男朋友，一个都跑不掉。”
6
我那句话，像一根冰锥，刺进了林晓晓的耳朵里。
她的身体，猛地一僵。
脸上的血色“刷”地一下全褪光了，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。
一旁的周浩宇，脸色比她还要难看。
他终于意识到，我不是在开玩笑。
“疯子！你这个疯子！”
他猛地从地上窜起来，想冲过来。
“帽子叔叔同志！她威胁我们！她在胡说八道！”
两个帽子叔叔眼疾手快，一左一右将他死死按住。
其中一个年长的帽子叔叔看着我，眼神复杂。
但他还是转向了林晓晓，语气不带任何感情。
“小姑娘，你先别哭了。”
“把你刚才说的话，再跟我们重复一遍。”
“到底是不是他，教唆你来骗你母亲的？”
这一问，直接把林晓晓问懵了。
她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周浩宇，又看看我冰冷的脸。
承认，就是把周浩宇彻底推进深渊。
不承认，那她自己就是主谋。
她嘴唇哆嗦着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帽子叔叔同志！”
周浩宇还在疯狂挣扎。
“都是她！都是这个女人设的局！”
“她早就想我们死了！”
“行了！”
年长的帽子叔叔吼了一声，场面瞬间安静下来。
他从腰间拿出手铐。
“咔哒”一声，铐在了周浩宇的手腕上。
“有什么话，跟我们回局里说吧！”
看到手铐，林晓晓终于彻底崩溃。
她“哇”地一声，哭瘫在地上，像一滩烂泥。
我跟着他们去了帽子叔叔局。
做笔录，提交证据。
手机里的录音、视频、转账记录，一样不落。
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被女儿和其男友联手欺骗、敲诈、甚至企图谋杀的悲情母亲。
每一个字，都带着癌症病人的虚弱和绝望。
从警局出来时，天已经黑了。
我刚走到门口，就被两个人拦住。
一对穿着朴素的中年夫妇。
女的一上来，就尖叫着要来抓我的头发。
“你这个黑了心的毒妇！”
“就是你把我儿子害成这样的！”
“我跟你拼了！”
是周浩宇的父母。
我后退一步，避开她的爪子，直接对旁边的保安说。
“他们要打人。”
保安立刻过来将两人拦住。
周浩宇的妈还在撒泼。
“我儿子那么优秀！年年拿奖学金！”
“要不是被你那个不要脸的女儿勾引，他怎么会做这种事！”
他爸也跟着吼。
“赔钱！必须赔钱！”
“我儿子前途都让你毁了，你得赔我们一百万！”
我看着这两个满地打滚的极品，笑了。
“优秀？”
我上前一步，盯着他们的眼睛。
“教唆我女儿偷钱，上网造谣，最后还想换我的救命药。”
“这就是你们周家的家教？”
我从包里拿出那张借条，在他们面前晃了晃。
“哦，对了。”
“你儿子，为了他的创业比赛，亲笔签了这张十万块的借条。”
“白纸黑字，还有他的手印。”
“你们现在不闹了？”
我看着他们俩目瞪口呆的样子，收起借条。
“也好。”
“等他出来，记得提醒他。”
“欠我的钱，该还了。”
7
帽子叔叔的调解最终不了了之。
因为证据确凿，周浩宇被刑事拘留了。
林晓晓因为是从犯，且未成年，暂时被我领回了家。
一路上，她死气沉沉，一句话不说。
回到家，我换了门锁。
然后，把她的所有东西，都从房间里扔了出来。
衣服、画板、还有她那些宝贝化妆品，堆在客厅中央。
林晓晓看着那座“小山”，终于有了反应。
她抬起头，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恨意。
“你满意了？”
“把浩宇送进监狱，把我的脸丢尽，你现在是不是很开心？”
“我还没满意。”
我从那堆垃圾里，捡出一张银行卡。
是她背着我办的。
里面的钱，都是她从我这里骗走，还没来得及给周浩宇的。
“这张卡里，还有三万两千八。”
我看着她，笑了。
“加上你偷走的那五万，一共是八万两千八。”
“我给你三天时间。”
“把钱，一分不少地还给我。”
“我没钱！”
林晓晓尖叫起来。
“我哪有钱还给你！你就是想逼死我！”
“我是在救你。”
我把那张十万块的借条，拍在她脸上。
“看清楚了。”
“借款人，周浩宇。担保人，是你林晓晓。”
“如果他还不上钱，这笔债，就得你来还。”
林晓晓拿起那张借条，看着上面自己的签名和手印，彻底傻了。
她想起来了。
那天，周浩宇拿到钱后，欣喜若狂。
他说，为了让我安心，让她也签个字做个见证。
她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，想都没想就签了。
却没看清，“见证人”那三个字，不知道什么时候，变成了“担保人”。
“这……这是假的！”
她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嘶吼。
“这是你伪造的！”
“伪造？”
我拿出手机，点开一段视频。
是那天在咖啡馆，我让周浩宇签借条时，提前放在邻桌的手机录下的。
视频里，周浩宇拿到钱后，是如何劝说林晓晓签字的。
他说：“晓晓，你也签个字，让阿姨放心。”
他说：“我们是一体的，我的就是你的。”
每一个字，都清晰无比。
林晓晓看着视频里自己那一脸幸福甜蜜的蠢样，终于绝望了。
她瘫在地上，抱着我的腿，嚎啕大哭。
“妈，我错了。”
“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“我再也不敢了。”
她哭得撕心裂肺，让我想起她很小的时候，摔破了膝盖，也是这样抱着我哭。
那一刻，我的心，针扎似的疼了一下。
也许，她真的知道错了。
也许，她还能改。
但她接下来说的话，让这瞬间的心软，变成了彻骨的寒意。
“妈，那十万块钱……我们不要了好不好？就当……就当喂了狗……”
我静静地看着她。
果然，江山易改，本性难移。
在她心里，我的钱，我的尊严，都比不上她那个进了监狱的男朋友。
“晚了。”
我轻轻地开口，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。
“从你和你男朋友，算计我手术费的那一刻起。”
“你，就不再是我女儿了。”
我指着门口。
“现在，带着你的垃圾，滚出去。”
“三天之内还不上钱，我就拿着这张借条，去你的学校，找你的老师，找你的同学，挨个问问。”
“问问他们，谁能替你还这笔钱。”
8
林晓晓被我赶了出去。
她抱着那堆东西，站在门口，引来邻居的指指点点。
我的生活重归平静。
每周三次化疗。
过程很痛苦，但化疗报告上的指标在下降。
我要活下去。
三天很快过去。
林晓晓没回来，也没还钱。
不出所料。
我拿出手机，编辑好一条短信。
群发给了楼里所有邻居，还有林晓晓全班的家长。
【大家好，我是高三（7）班林晓晓的妈妈沈华兰。】
【我女儿为替其男友周浩宇还债，偷盗家中五万元，并伙同其男友设局，骗我签下十万元借款。】
【现周浩宇因诈骗、教唆未成年人犯罪被捕入狱，林晓晓作为担保人，需承担全部债务。】
【我身患癌症，实在无力偿还。各位街坊邻里、学生家长，若有见到林晓晓，烦请转告她，欠债还钱，天经地义。】
短信发出的瞬间，所有的微信群都炸了。
家长群里直接乱成一团。
【卧槽！真的假的？周浩宇不是那个学霸吗？怎么坐牢了？】
【林晓晓担保了十万？她一个高中生这么大胆子？】
【沈老师也太惨了吧，自己得癌症，还被亲女儿这么坑！】
邻居群里也是议论纷纷。
【我就说嘛，那天看那姑娘哭着被赶出去，原来是当了贼啊！】
【十万块！我的天，这是把她妈往死里逼啊！】
【造孽啊！养出这种白眼狼！】
我看着手机里不断跳出的信息，面无表情。
当天晚上，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。
电话那头，是林晓晓声嘶力竭的哭喊。
“沈华兰！你他妈的是个疯子吗？！你毁了我！你把我全毁了！”
“我现在走在路上，所有人都在对我指指点点！”
“我活不下去了！我要去死！”
“哦，又要死啊？”
我轻笑出声。
“跳楼还是抹脖子？你已经成年了，自己的事自己决定。”
“需要我帮你打120，还是直接联系殡仪馆？”
电话那头是剧烈的喘息。
她被我堵得说不出话。
几秒钟后，她的声音突然变了，阴冷得吓人。
“好，这都是你逼我的。”
“你不让我好过，你也别想好过！”
“你不是要钱吗？我会给你的。”
“你等着！”
电话被挂断了。
我把手机扔到一边，懒得再想。
第二天晚上，我正在准备化疗后要吃的药。
家里的门，被“砰”的一声巨响，踹开了。
9
几个染着黄毛的混混冲了进来，林晓晓跟在他们身后。
她双眼通红，带着一股疯劲。
“沈华兰，我带客人来了。”
她的声音满是恶意。
“你不是要钱吗？”
“今天，就让你挣个够！”
一个黄毛吹着口哨，用肮脏的眼神打量我。
“啧啧，虽然年纪大了点，但还挺有味道。”
“姐，陪哥几个玩玩，别说十万，一百万都给你。”
我没有后退。
我只是抬起手，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天花板角落。
那个烟雾报警器，正在闪着微弱的红光。
“动手之前，我劝你们看看那是什么。”
“最新款的家用安防系统。”
“带高清摄像头和实时报警功能。”
“从你们踹门的那一刻起，这里发生的一切，都同步上传到了云端，直接连接派出所。”
为首的黄毛脸色一变，抬头看去。
其他几个人也跟着望过去，脸上的笑僵住了。
“你们可以试试，是你们的动作快，还是帽子叔叔来得快。”
“私闯民宅，入室抢劫，强奸未遂。”
“数罪并罚，够你们在里面蹲个十年八年了。”
林晓晓的脸白了。
她尖叫起来。
“你诈我？！”
“兄弟们别信她的！她一个快死的老女人哪有钱装这个！”
“给我上！出了事我担着！”
那几个黄毛被她说得又有些意动。
为首的那个搓着手，向我逼近。
“别怕，我们会好好疼你的……”
他的手快要碰到我。
我按下了口袋里的按钮。
下一秒，客厅音响突然炸响。
一个严肃的男人声音传遍整个屋子。
“这里是城西路派出所，已接到报警！”
“监控显示，有五名男性非法入侵住宅，并有暴力倾向！”
“面部信息已锁定！立刻放下武器，抱头蹲下！”
“重复，立刻抱头蹲下！警力正在赶往现场！”
棍棒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。
几个黄毛腿一软，争先恐后地抱头蹲下，浑身发抖。
“帽子叔叔叔叔，我们错了！”
“不关我们的事啊！是这个女的叫我们来的！”
他们毫不犹豫地出卖了林晓晓。
林晓晓瘫在地上，面如死灰。
她看着我，眼神里是彻底的绝望。
“妈，我……我错了，你别让他们抓我……”
她哭着，浑身都在抖。
我走到她面前，她抬起头，眼里竟闪过一丝祈求。
我直接把手机递到她脸前，上面是转账界面。
“来吧，把欠我的钱，还了。”
“老女人，你耍我？”
林晓晓彻底抓狂，嘶吼着扑了过来。
我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。
10
真正的帽子叔叔，在五分钟后赶到了。
看到客厅里抱头蹲着的一排黄毛，和瘫软在地的林晓晓，他们直接将人全部带走。
判决很快下来。
那几个黄毛是累犯，从重判了五年。
周浩宇诈骗、教唆，数罪并罚，判了三年。
林晓晓作为主谋之一，虽然未成年，但情节恶劣，被送进少管所服刑两年。
周浩宇远在农村的父母不死心，又跑到我学校来闹。
他们堵在校门口，拉着横幅，哭喊着说我逼死了他们前途无量的儿子。
我没再叫律师，也没报警。
我只是把周浩宇教唆林晓晓换我救命药的录音，通过学校的广播，循环播放了一整天。
恶毒的对话回荡在校园上空。
最后，是学校的保安，把那对被全校师生围观唾骂的老夫妇拖走了。
从那以后，他们再也没出现过。
一切尘埃落定。
我的生活彻底回归平静，我积极配合治疗，身体竟然一天天好转。
一年后，医生告诉我，各项指标已经恢复正常。
临床治愈。
我拿着那张体检报告，在医院门口的阳光下，站了很久。
追回来的钱，我没有留下。
我以匿名的形式，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助学基金。
专门用来资助那些家境贫寒但品学兼优，并且足够清醒的女孩。
重回讲台的那天，我看着台下一张张年轻的脸庞。
两年后，林晓晓从少管所出来了。
她来找过我一次。
两年的改造让她变得沉默而瘦削。
她在我家门口站了很久，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我。
里面是一沓零散的钱，还有一张纸条。
“妈，我还欠你六万七千二。我会用一辈子，去还清。”
她的字迹不再张牙舞爪，一笔一划，很工整。
我没有接那个信封。
我只是看着她，平静地说。
“我不是你妈。”
“你的债，也和我没关系了。”
“那是你欠周浩宇的。”
她愣住了。
随即，像是明白了什么，惨然一笑。
她没再说什么，收回信封，转身一步步离开。
我看着她的背影，消失在小区的尽头。
心里没有恨，也没有原谅，只剩下平静。
手机亮了一下。
是我新资助的一个女孩发来的短信。
“沈老师，谢谢您。我拿到了北大的录取通知书。”
“我一定会努力，成为像您一样，清醒而强大的人。”
我笑了笑，将手机放在一旁。
窗外，晚霞满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