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“淑女学院”回家的那天,全家人都来门口接我。
我穿着洁白的裙子,步伐标准,微笑得体,像一个精致的人偶。
妈妈激动地抱住我:“我的宝贝终于学乖了,再也不是那个疯丫头了。”
爸爸满意地点头:“钱没白花,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样子。”
他们不知道,为了这个“乖巧”的模样,我被那个姓李的礼仪老师用针扎过手指,被关过小黑屋,被饿过三天三夜。
这时,李老师也跟着下了车,她优雅地对我父母说:“小姐很有天赋,但还需时时提点。”
父母对她感恩戴德,竟当场决定,高薪聘请她做我的家庭教师,长期住在我家。
他们把恶魔请进了家门,还奉为上宾。
看着李老师嘴角那抹熟悉的、残忍的微笑,我那被药物压制的情绪,第一次出现了裂痕。
我没反抗,只是默默地走到我那纨绔哥哥面前,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
“哥,想知道我这三年是怎么过的吗?帮我个忙,我让你看到一场好戏。”
1
我哥林辰愣住了。
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眼睛,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审视。
他想说什么,但李老师已经款款走来,声音柔得能掐出水。
“林小姐,站姿要正,不可以和哥哥说悄悄话,这不合规矩。”
我身体一僵,几乎是条件反射地站直,双手交叠于身前,露出标准的微笑。
“是,李老师。”
林辰的眉头拧了起来。
“什么规矩不规矩的?我跟我妹妹说两句话怎么了?”
李老师脸上完美的笑容没有一丝变化。
“林先生,您是男人,不懂得女孩子家的教养。一个真正的淑女,在公共场合需要时刻保持仪态。”
她转向我爸妈,微微欠身。
“先生,太太,您看,林小姐的旧习气还是容易反复。这需要长期、耐心的纠正。”
我爸立刻瞪向林辰。
“混账东西!没看到你妹妹现在多好吗?别把你的坏习气带给她!李老师是为了我们家好!”
我妈也拉住林辰的胳膊,满脸祈求。
“辰辰,听话,别惹李老师不高兴。你看你妹妹,多亏了李老师才变成现在这样。”
他们一口一个“为了你好”,一口一个“多亏了她”。
他们把恶魔当成天使,把我的地狱当成天堂。
林辰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,他看着我,眼神里全是困惑和担忧。
我只是维持着微笑,一个完美的、没有灵魂的微笑。
晚饭时,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珍馐。
我严格按照李老师教的规矩,只吃面前七寸盘子里的食物,每一口咀嚼三十下,喝汤不能发出任何声音。
我妈心疼地给我夹了一块鲍鱼。
“晚晚,多吃点,你看你瘦的。”
筷子还没碰到我的碗,就被另一双筷子拦住了。
李老师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力。
“太太,林小姐的体重必须严格控制在标准范围内,多一克都是对优雅的亵渎。”
她夹起那块鲍鱼,放回盘中。
“而且,晚餐摄入过量蛋白质,不利于保持皮肤的细腻。”
我妈的动作僵在半空,脸上有些挂不住。
我爸却深以为然。
“李老师说得对!我们晚晚以后是要嫁入顶级豪门的,身材管理是第一位!”
他甚至对我妈说:“你以后也要跟李老师多学学,别总是这么粗俗。”
我妈的脸瞬间白了。
整个饭桌上,只有林辰一言不发,他死死盯着李老师,像是要用目光在她身上戳出两个洞。
饭后,李老师扶着我上楼。
在走廊的拐角,四下无人。
她扶着我胳膊的手,指甲忽然狠狠掐进我的肉里。
我疼得一哆嗦,却不敢出声。
“林晚,别以为回家了就可以耍花样。”
她的声音压得很低,像毒蛇吐信。
“你那个好哥哥,让他离我远点。不然,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,什么叫真正的‘规矩’。”
我垂下眼,声音没有一丝起伏。
“是,李老师。”
她满意地松开手,我手臂上立刻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。
回到房间,她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色药盒,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和一杯水。
“吃了它,能让你睡个好觉。”
这是我在学院每天都要吃的“安神药”。
吃了它,就不会做噩梦,不会哭,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情绪。
我顺从地接过,放进嘴里,喝水咽下。
然后,她像检查一件物品一样,检查我的房间,确认没有尖锐物品,没有可以藏东西的角落。
最后,她站在门口,对我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。
“晚安,我亲爱的学生。”
门被关上,落了锁。
我躺在柔软的大床上,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。
手臂上的刺痛和胃里翻涌的药片,都在提醒我。
我的牢笼,只是从一个地方,换到了另一个地方。
而我的亲人,就是狱卒的帮凶。
2
半夜,我被噩梦惊醒。
梦里全是学院那间伸手不见五指的小黑屋,还有李老师手里那根闪着寒光的细针。
“不听话的孩子,就要受到惩罚。”
“哭了?哭是最低级的情绪发泄,给我憋回去!”
“你不是人,你是一件艺术品,艺术品不需要思想。”
我猛地坐起来,浑身被冷汗浸透,控制不住地发抖。
“啊——!”
一声压抑不住的尖叫冲出喉咙。
房门几乎是立刻被钥匙打开。
冲进来的是我爸妈,林辰,还有穿着真丝睡袍,仪态依然无可挑剔的李老师。
“晚晚!怎么了?”我妈慌张地跑过来要抱我。
我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,猛地缩到床角,双手抱头,抖得更厉害了。
“别碰我!别碰我!”
李老师上前一步,拦住了我妈,她的表情带着一丝了然和惋auto-complete。
“太太,别急。这是典型的创伤后应激反应,旧习气复发了。”
她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所有人都听清。
“看来,光是日常提点还不够,必须用一些更有效的手段,才能根除她骨子里的叛逆。”
我爸一听,立刻紧张起来。
“李老师,那……那该怎么办?”
“加大药量。”李老师轻描淡写地说,“让她的大脑彻底平静下来,忘记那些不好的东西。”
“不行!”
林辰突然一声怒吼,冲到我床边。
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我,和我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,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李老师。
“你他妈给她吃的什么药?我妹妹以前从来不这样!是你们把她变成这样的!”
李老师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,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林先生,请注意你的言辞。我是在用最科学的方法帮助林小姐。倒是你,一再地刺激她,只会让她的情况更糟。”
“我刺激她?”林辰气得发笑,“你一个外人,住在我家,给我妹妹下药,还反过来指责我?”
“够了!”我爸怒喝一声,指着林辰的鼻子,“你给我滚出去!李老师是贵客,轮得到你在这里大呼小叫?晚晚变成这样,都是被你以前带坏的!”
“爸!”林辰难以置信地看着我爸,“她是我们的女儿,是我的妹妹!你们就这么看着一个外人折磨她?”
“折磨?这是教养!”我爸气得脸都紫了,“我花那么多钱,就是为了让她变成一个合格的名媛!你懂什么!”
就在他们争吵的时候,没有人注意到,我抖动的幅度渐渐小了。
我从指缝里,看到林辰因为愤怒而发红的眼眶。
也看到了李老师嘴角那抹一闪而过的、得意的冷笑。
够了。
这就够了。
我慢慢放下手,抬起头,脸上是茫然和惊恐。
“哥……我怕……”
我声音很小,带着哭腔,像一只无助的小兽。
林辰的心瞬间被揪紧了。
他不再和爸妈争吵,只是蹲下来,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我。
“晚晚,别怕,哥在。告诉哥,到底怎么了?”
我摇着头,眼神涣散,嘴里反复念叨着。
“针……好疼……小黑屋……我好饿……”
这些碎片化的词语,足以勾勒出恐怖的轮廓。
林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他猛地回头,看向李老师。
李老师却一脸悲悯地叹了口气。
“唉,都开始说胡话了。看来精神已经很不稳定。先生,太太,为了林小姐好,今晚必须采取强制措施了。”
她说完,就从自己的睡袍口袋里,拿出了一个注射器。
3
看到注射器的那一刻,我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。
“不!不要!”
我疯了一样尖叫起来,手脚并用地往床的另一头爬,惊恐地看着李老师一步步逼近。
“林晚,乖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她的声音温柔得像地狱的召唤。
“你只是病了,老师在帮你治病。”
林辰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,瞬间挡在我面前。
“你敢动她一下试试!”
他张开双臂,将我牢牢护在身后,那宽阔的背影,是我这三年来见过的最坚固的墙。
李老师停下脚步,优雅地举着注射器,脸上甚至带着一丝微笑。
“林先生,我理解你的心情,但请不要妨碍专业的治疗。否则,林小姐的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。”
“专业?这就是你的专业?”林辰指着她手里的东西,声音都在发抖,“你这是犯法!”
“这是镇定剂,能让她迅速平静下来。”李老师转向我爸妈,“先生,太太,你们做决定吧。是任由她这样疯下去,还是让她安稳地睡一觉?”
我爸妈脸上写满了纠结和痛苦。
我妈哭着说:“晚晚,你就听李老师的话吧,啊?”
我爸则咬了咬牙,对我哥喝道:“林辰!你让开!难道你想看着你妹妹疯掉吗?”
“我看她快被你们逼疯了!”
林辰寸步不让。
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,我从林辰身后,伸出手,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角。
他身体一僵,回头看我。
我眼里的惊恐已经褪去,取而代লাইনে是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我对他,几不可见地,摇了摇头。
然后,我用一种虚弱但顺从的声音说:
“哥,让开吧。我相信李老师。”
林辰愣住了,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“晚晚,你……”
“李老师是为了我好。”我重复着爸妈常说的话,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,“我只是……有点不舒服。打了针,睡一觉,明天就好了。”
李老师的嘴角勾起胜利的弧度。
她绕过林辰,走到我面前,温柔地撩起我的睡衣袖子。
“这就对了,林晚。你一直都是最聪明的学生。”
冰冷的针尖刺入皮肤。
我没有反抗,只是静静地看着药液被一点点推进我的血管。
林辰站在一旁,拳头攥得死紧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他看着我的眼神,充满了痛苦、不解,还有一丝被我捕捉到的……决绝。
药效很快发作,我的眼皮越来越沉。
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,我看到李老师对我爸妈说:“今晚我来守着她吧,免得再出意外。”
我爸妈感激涕零地同意了。
林辰被我爸强行拉出了房间。
门再次被关上。
黑暗中,我感觉到李老师坐在了我的床边。
她以为我已经睡着了。
她凑到我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、冰冷的声音说:
“小东西,还想跟你哥求救?你的翅和爪子,三年前就被我一根根拔断了。忘了?”
“在我面前,你最好永远当一个听话的木偶。”
“不然,下一次,这针管里是什么,就由不得你了。”
我躺在床上,一动不动,呼吸平稳。
但我紧闭的眼皮下,眼球在疯狂转动。
她不知道,刚才我哥拉着我爸妈出去的时候,悄悄把他的手机塞进了我的枕头底下。
手机屏幕亮着,正处于录音界面。
4.
第二天我醒来时,阳光正好。
李老师已经不在房间,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和一粒白色药片。
我坐起身,身体因为昨晚的镇定剂而有些发软。
我没有去碰那杯水和药,而是第一时间摸向枕下。
手机还在。
我点开录音,戴上耳机。
李老师那淬了毒一般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。
“……你的翅和爪子,三年前就被我一根根拔断了……”
“……不然,下一次,这针管里是什么,就由不得你了……”
我反复听了几遍,然后将录音文件加密,发送到了一个云端网盘。
做完这一切,我才平静地拔掉耳机,删除了手机里的源文件。
我像往常一样,穿上李老师为我准备的白色连衣裙,梳好头发,走下楼。
林辰坐在餐桌旁,眼下一片乌青,显然一夜没睡。
看到我,他立刻站了起来,眼神复杂。
“晚晚,你……”
我对他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,仿佛昨晚的一切都没发生过。
“早上好,哥哥。”
我的平静,让他眼中的担忧更浓了。
李老师从厨房走出来,手里端着一杯牛奶。
“林小姐醒了?快来吃早餐。这是加了蜂蜜的热牛奶,可以安神。”
她将牛奶放到我面前,笑容温婉。
我看着那杯牛奶,胃里一阵翻搅。
在学院时,每次我“不听话”之后,她都会给我喝这种加了料的牛奶。
喝完之后,我会变得迟钝、嗜睡,像个真正的木偶。
我端起牛奶,正要喝。
林辰却突然伸手,一把夺了过去。
“大清早喝什么牛奶,腻得慌。”
他仰头,将那杯牛奶一饮而尽。
李老师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“林先生!你这是做什么!”
“我渴了,不行吗?”林辰擦了擦嘴,把空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,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。
他挑衅地看着李老师。
“怎么?这牛奶我喝不得?”
李老师的表情僵硬了一瞬,随即又恢复了优雅。
“当然不是。只是这杯是特意为林小姐准备的,既然林先生喝了,我再去倒一杯。”
她转身走向厨房,背影有些许僵硬。
林辰的目光追随着她,直到她消失在门口,才转向我,压低了声音。
“晚晚,你昨晚说的那些,都是真的吗?”
我没有回答,只是默默地看着他。
他从我的沉默中读懂了答案。
他的手在桌下死死攥成了拳。
“那个女人……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?”
我还是不说话。
我不能说。
因为李老师已经从厨房出来了,她的听力好得惊人。
我只是拿起一片吐司,小口小口地吃着,姿势标准得像教科书。
林辰深吸一口气,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。
他凑近我,用气声说:
“我懂了。你什么都不用做,交给我。”
说完,他站起身,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吊儿郎当的笑容。
他走到刚端着新牛奶出来的李老师面前,身子一斜,靠在了门框上。
“李老师,我发现你这人,还真挺有意思的。”
李老师警惕地看着他。
“林先生有何指教?”
“指教谈不上。”林辰上下打量着她,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,“我就是觉得,像李老师这么有本事、有手段的女人,不多见了。”
他的语气轻佻,内容却让李老师的眼神微微一动。
“我决定了,”林辰咧嘴一笑,露出两排白牙,“我要追你。”
5.
空气仿佛凝固了。
我爸妈刚下楼,正好听到这句话,惊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。
李老师也愣住了,她手里的牛奶都晃了一下。
“林先生,请你放尊重一点!”
“我很尊重你啊。”林辰一脸无辜,“我这是在表达对你的欣赏。我觉得你特别有魅力,尤其是你管教我妹妹的时候,那股劲儿,太带感了。”
他这番话说得流里流气,却精准地戳中了李老师的虚荣心。
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 ઉ的得意。
我爸已经气冲冲地跑了过来。
“林辰!你胡说八道什么!快给李老师道歉!”
“爸,我怎么胡说了?我是真心的。”林辰转向李老师,眼神灼热,“李老师,给我个机会,你会发现我的好的。”
李老师毕竟是见过世面的,她很快镇定下来,端着完美的姿态。
“林先生说笑了。我是晚晚的老师,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。”
“事在人为嘛。”林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车钥匙,直接塞到李老师手里。
“见面礼。楼下新提的玛莎拉蒂,粉色的,配你。”
李老师捏着那把沉甸甸的车钥匙,脸上的镇定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。
我爸妈都看傻了。
“林辰!你疯了!”
“我没疯。”林辰看着李老师,笑得意味深长,“千金难买心头好。我觉得李老师值这个价。”
他把“价”字咬得特别重。
李老师的脸色变了又变。
拒绝?那是一辆几百万的豪车。
接受?那等于默许了这个纨绔子弟的荒唐追求。
最终,贪婪战胜了理智。
她缓缓收拢手指,将车钥匙握在掌心。
“林先生太客气了。但这太贵重了,我不能收。”
嘴上说着不能收,手却没有一点要还回来的意思。
林辰笑了。
“给你就拿着。就当……我替我妹妹交的学费了。”
他转身,对我眨了眨眼,然后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。
一场闹剧,就这么落下了帷幕。
我爸气得直跳脚,我妈在一旁唉声叹气。
李老师却看着手里的车钥匙,陷入了沉思。
我默默地吃着我的早餐,心里清楚,好戏才刚刚开场。
从那天起,林辰对李老师展开了惊天动地的追求。
今天送限量款的爱马仕,明天包下整个餐厅只为和她吃一顿饭,后天又以她的名义捐了一所希望小学。
整个上流圈子都知道了,林家那个不成器的二世祖,对一个女家庭教师着了魔。
我爸妈从一开始的暴怒,到后来的无奈,最后竟然变成了一种诡异的默许。
因为他们发现,自从林辰开始追求李老师,他在外面鬼混的时间少了,甚至开始过问家里的生意。
他们觉得,儿子这是“浪子回头”了。
而李老师,也从一开始的半推半就,渐渐变得享受起来。
她开始穿着林辰送的名牌衣服,戴着他送的珠宝,出入各种高级场所。
她在我面前,也越来越得意。
“你看看,你那个蠢货哥哥,还不是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中?”
她一边用新做的指甲剔着水果,一边对我冷笑。
“等我嫁进林家,成了你的长嫂,看我怎么收拾你。”
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心里没有丝毫波澜。
因为我知道,她跳得越高,摔得就会越惨。
林辰的演技很好,他装出了一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蠢样。
但他每天晚上,都会潜入我的房间。
我们不开灯,在黑暗中用最低的声音交谈。
他告诉我,他已经找了私家侦探,去查李老师的底细。
他还在我的房间里,装了不止一个针孔摄像头。
“晚晚,你再忍一忍。”他握着我的手,声音里满是心疼和压抑的愤怒,“等我拿到所有证据,我要让她生不如死。”
我反握住他的手,冰冷的手指在他温热的掌心写下两个字。
“不够。”
是的,还不够。
仅仅让她坐牢,太便宜她了。
我要的,是诛心。
我要她引以为傲的一切,都在众目睽睽之下,被碾得粉碎。
我要她,和我一样,尝尝从云端跌入地狱的滋味。
6
转机发生在一个雨夜。
林辰的私家侦探传来了消息。
李老师,原名李翠花,出身贫困山区。靠着一个慈善家的资助才读完大学。
她毕业后,非但没有回报那个慈善家,反而在他公司陷入危机时,卷走了他最后一笔救命钱,导致他破产跳楼。
之后,她改名换姓,伪造履历,把自己包装成留学归来的高级知识分子,专门在富人圈里寻找目标。
那个所谓的“淑女学院”,根本就是一个幌子,是她用来筛选和控制“猎物”的私人刑房。
林辰看着资料,气得浑身发抖。
“这个毒妇!我现在就去报警!”
“别。”我拉住他,“报警,最多判她几年。出来以后,她换个身份,又可以重新开始。”
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林辰红着眼睛问我。
我看着窗外的电闪雷鸣,声音平静得可怕。
“我要让她身败名裂,永世不得翻身。”
我凑到他耳边,说出了我的计划。
林辰听完,久久没有说话。
黑暗中,我能感觉到他震惊的目光。
“晚晚……”他声音沙哑,“你……真的想好了?”
“哥,”我打断他,“这三年来,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她。梦到她用针扎我,把我关在小黑屋里。她说,我不是人,只是一件艺术品。”
“现在,我要让她也变成一件‘艺术品’,一件被所有人观赏、唾弃的艺术品。”
我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刺骨的寒意。
林辰沉默了很久,最终,他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“好。哥帮你。”
第二天,林辰一反常态,没有再对李老师献殷勤。
他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谁也不见。
李老师显然有些不安。
她在我面前晃悠了好几次,旁敲侧击地问我:“你哥今天怎么了?是不是又犯浑了?”
我只是低头看书,不言不语。
到了晚上,林辰终于出来了。
他形容憔悴,眼睛通红,像是大哭了一场。
他直接冲到李老师面前,“噗通”一声,跪下了。
“李老师!求你!救救我吧!”
所有人都惊呆了。
李老师也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。
“林先生,你这是做什么?快起来!”
“我不起来!”林辰抱着她的腿,哭得像个孩子,“我完了!我投资失败,欠了外面好几千万的赌债!他们说明天再不还钱,就要砍我的手!”
我爸气得差点当场心梗,指着他骂道:“你这个畜生!你……”
“爸!你别骂了!”林辰哭喊着,“现在只有李老师能救我了!李老师,你这么有本事,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?”
他抬起头,满眼希冀地看着李老师,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“只要你帮我还了这笔钱,我发誓,我以后一定洗心革面,好好做人!我把我们家公司一半的股份都给你!不!我娶你!让你做林家的女主人!”
李老师的眼睛,瞬间亮了。
7.
林家一半的股份。
林家的女主人。
这两个词,像两颗重磅炸弹,在李老师的心里炸开了花。
她看着跪在地上,狼狈不堪的林辰,又看了看旁边气得快要昏厥的我爸,和手足无措的我妈。
她知道,她的机会来了。
她脸上露出悲天悯人的神情,温柔地扶起林辰。
“林先生,你先起来。这么大的事,怎么不早说?”
她的语气,仿佛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这个家的主心骨。
“几千万不是小数目,但也不是没办法。”她看向我爸,“先生,公司的流动资金,应该还能周转吧?”
我爸喘着粗气,恨铁不成钢地瞪着林辰。
“周转?公司最近几个项目都压着款,哪来几千万给他填窟窿!”
“那就用不动产抵押。”李老师说得云淡风轻,“林家名下的房产和地皮,随便拿出两块,也足够了。”
她这话说得轻巧,却是在挖林家的根。
我爸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。
李老师却仿佛没看见,她拉着林辰的手,柔声安慰。
“别怕,有我在。我会帮你的。”
她转向我爸妈,语气变得强硬起来。
“先生,太太,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。林先生是你们唯一的儿子,林家的未来还要靠他。如果他出了事,林家就真的完了。”
“现在,我们能做的,就是先帮他还清债务,让他度过这个难关。”
她顿了顿,目光扫过我们每一个人,最后落在林辰身上。
“当然,我帮他,也不是没有条件的。”
林辰立刻说:“你说!什么条件我都答应!”
李老师微微一笑,笑容里带着志在必得的傲慢。
“第一,这笔钱,算是我借给你的。你要写下欠条,用你名下所有财产做抵押。”
“第二,从今天起,你必须听我的。我说什么,你做什么。我会帮你戒掉恶习,把你培养成一个合格的继承人。”
“第三……”她看向我爸妈,缓缓开口,“我要你,在一个月之内,和我订婚。”
图穷匕见。
这才是她的最终目的。
我爸气得说不出话,我妈以泪洗面。
林辰却像是看到了希望,连连点头。
“好!我都答应!李老师,不,曼曼!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!”
他激动地抱住李老师,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。
李老师嫌恶地皱了皱眉,但很快就舒展开,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背,以示安抚。
一场关于林家未来的交易,就这么在我的面前,荒诞地达成了。
我站在一旁,像一个局外人,冷眼看着这一切。
看着李老师如何一步步,将自己送上我为她准备的断头台。
接下来的日子,李老师彻底把自己当成了林家的女主人。
她开始插手家里的所有事务,指挥佣人,安排菜单,甚至开始过问我爸公司的业务。
我爸为了儿子,只能忍气吞声。
而林辰,则成了她最忠实的“学生”。
每天跟在她身后,对她言听计从,一副被彻底改造的模样。
李老师对此非常满意。
她觉得,她已经牢牢掌控了林家。
她对我,也放松了警惕。
因为在她眼里,我只是一个被药物控制的、没有威胁的木偶。
她不知道,那杯被林辰喝掉的牛奶,只是一个开始。
从那天起,我每天都会假装吃下她给的药,然后趁她不注意,吐在马桶里冲掉。
我的大脑,一天比一天清醒。
被压抑的情绪和记忆,像解冻的河流,开始汹涌地奔腾。
我开始在夜里,偷偷地用备用手机联系林辰的私家侦探。
我让他们去寻找当年被李翠花所害的那个慈善家的家人。
我让他们去搜集“淑女学院”里其他受害女孩的证据。
一张无形的大网,正在悄然收紧。
而李老师,还在做着她嫁入豪门、掌控一切的美梦。
她甚至已经开始筹备她和林辰的订婚宴了。
她要办得极尽奢华,邀请全城所有的名流,来见证她的胜利。
这正是我想要的。
我要的,就是一场最盛大的审判。
8
订婚宴定在一个月后,全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。
李老师亲力亲过问每一个细节,从请柬的设计到现场的鲜花,都要求用最高规格。
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,她李曼,从一个家庭教师,一跃成为了林家的准儿媳。
林辰全程陪同,对她百依百顺,将一个被爱情和愧疚冲昏头脑的“浪子”形象扮演得淋漓尽致。
我爸妈愁云惨淡,却也无力反抗。
在李老师的“建议”下,他们已经抵押了名下的两处房产,凑了五千万,打到了林辰的账上。
而林辰,则当着李老师的面,把这笔钱“还”给了所谓的“债主”。
当然,那些“债主”,都是林辰找来的演员。
那五千万,一分没动,静静地躺在一个新的账户里。
李老师对此一无所知,她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巨大成功里,变得越发骄纵和傲慢。
她甚至开始当着我爸妈的面,教训我。
“林晚,你的腰又塌下去了!站直!”
“喝汤的时候说了多少遍,勺子不能碰到碗边!”
“微笑的弧度不对,重来!”
我像个提线木偶一样,任由她摆布。
我爸妈看着,脸上是敢怒不敢言的屈辱。
我哥看着,眼底是越来越冷的杀意。
而我,在每一次低头顺从的瞬间,都能感觉到体内那股复仇的火焰,在越烧越旺。
订婚宴前一天,我接到了私家侦探的电话。
“林小姐,都找到了。”
“那个慈善家的女儿,我们找到了。她现在过得很不好,在一个小餐馆里洗盘子。”
“还有另外三个曾经在‘淑女学院’待过的女孩,她们都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,其中一个甚至自杀未遂。”
“我们已经拿到了她们的证词和医院的诊断报告。”
我挂掉电话,深吸一口气。
所有的棋子,都已就位。
我走到正在试穿订婚礼服的李老师面前。
她穿着一身洁白的、镶满钻石的Vera Wang,美得像个公主。
她看到我,得意地转了一圈。
“怎么样?好看吗?”
“好看。”我点点头,声音平静,“像个新娘。”
她以为我在恭维她,笑得更加灿烂。
“等我嫁给你哥,就是你的长嫂了。到时候,我会给你也挑一个好人家,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出去。”
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,仿佛在施舍一种恩赐。
我抬起头,看着她那张因为得意而略显扭曲的脸,忽然问了一个问题。
“李老师,你还记得王叔叔吗?”
李老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。
“什么王叔叔?”
“就是资助你上大学的那个王叔叔。”我一字一句,说得清晰无比,“我听说,他后来破产跳楼了。”
李老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。
她死死地盯着我,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惊恐。
“你……你怎么会知道?”
“我还知道,你叫李翠花。”我往前走了一步,逼近她,“你卷走了他最后的救命钱,害死了他。”
“你胡说!”她厉声尖叫起来,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利,“你这个疯子!你在胡说八道什么!”
“我是不是胡说,明天你就知道了。”
我看着她,露出了回家以来的第一个,发自内心的微笑。
那笑容里,没有得体,没有标准,只有冰冷的、淬了毒的恨意。
“李老师,祝你明天,订婚快乐。”
说完,我转身离开,留下她一个人,在华丽的礼服和巨大的恐惧中,瑟瑟发抖。
9
订婚宴当天,名流云集。
酒店的宴会厅被布置得如同梦幻仙境,巨大的水晶灯下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
李老师穿着那身昂贵的婚纱,挽着林辰的胳膊,脸上带着无懈可击的幸福笑容,接受着众人的祝福。
只是那笑容底下,隐藏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紧张。
她时不时地看向我,眼神里充满了探究和不安。
我穿着一身不起眼的米色长裙,安静地坐在角落里,像一个被遗忘的背景板。
我爸妈强颜欢笑,应酬着来往的宾客,那表情比哭还难看。
终于,仪式开始了。
主持人用激昂的声音,讲述着林辰和李老师“浪子回头金不换”的“浪漫爱情故事”。
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和掌声。
林辰深情款款地看着李老师,拿起话筒。
“曼曼,我曾经是一个混蛋。是你,像一道光,照亮了我的人生。你把我从泥潭里拉出来,教会我什么是责任,什么是爱。”
他的演技,足以拿奥斯卡。
李老师感动得眼泛泪光,她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。
“今天,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,我想对你说……”
林辰单膝跪地,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。
盒子打开,里面是一枚硕大的粉色钻戒。
全场发出一片惊呼。
李老师激动得捂住了嘴,眼泪瞬间滑落。
“曼-曼,”林辰举着戒指,一字一句,“嫁给我……之前,我想请你看一场电影。”
李老师愣住了。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只见林辰打了个响指。
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。
舞台后方那块巨大的LED屏幕,原本准备播放他们浪漫合照的,此刻却亮了起来。
屏幕上出现的,不是照片,而是一段监控视频。
视频的场景,是我的卧室。
画面里,李老师正将一包白色的粉末,倒进一杯牛奶里。
她一边倒,一边用冰冷的声音说:“喝了它,你就会乖乖听话了。”
全场一片死寂。
紧接着,画面一转。
是我被噩梦惊醒,李老师拿着注射器逼近我的场景。
“林晚,乖,睡一觉就好了。”
然后,是她在我“睡着”后,凑到我耳边说的那些话。
“……你的翅和爪子,三年前就被我一根根拔断了……”
“……不然,下一次,这针管里是什么,就由不得你了……”
每一个字,都通过酒店顶级的音响设备,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宴会厅。
人群中,爆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我爸妈的脸,已经没有一丝血色。我妈捂着心口,身体摇摇欲坠。我爸则死死盯着屏幕,身体抖得像筛糠。
李老师的脸,白得像一张纸。
她惊恐地看着屏幕,又看看台下众人震惊和鄙夷的目光,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“不……不是的……这是假的!是合成的!”
她尖叫起来,声音凄厉。
林辰站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她,脸上的深情早已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冷。
“假的?那我们再看点别的。”
屏幕再次切换。
出现了一个憔悴的中年女人。
“我叫王秀娟,我是王德海的女儿。李翠花,也就是现在的李曼,当年是我爸爸资助的大学生。可是她,却卷走了我爸爸的救命钱,害得我家破人亡!”
画面再转,是三个面色苍白的女孩。
“我们都是‘淑女学院’的学生,李曼用针扎我们,把我们关小黑屋,给我们吃不明药物……”
“她毁了我们的人生!”
一段段视频,一声声血泪控诉。
宴会厅里,早已炸开了锅。
“天啊!这是真的吗?太恶毒了!”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啊!亏我们还以为是什么励志故事!”
“林家这是引狼入室啊!”
所有的指责、鄙夷、唾弃,像无数把利箭,射向舞台中央那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人。
李老师彻底崩溃了。
她瘫倒在地,华丽的婚纱裙摆铺了一地,像一朵瞬间枯萎的白莲。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
她徒劳地摇着头,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10
“李翠花女士。”
一个冰冷的声音,从舞台侧面响起。
我站了起来,一步一步,走向那个瘫倒在地的女人。
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,发出清脆的“哒、哒”声,像为她敲响的丧钟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。
我走到她的面前,停下。
“三年前,你告诉我,我不是人,是一件艺术品。”
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,声音不大,却足以让每个人听清。
“艺术品,不需要思想,不需要情绪,只需要被摆在橱窗里,供人观赏。”
“今天,我也为你打造了一场展览。”
我张开双臂,环视着台下成百上千的宾客。
“在场的每一位,都是观赏者。”
“而你,”我低下头,俯视着她,“就是那件,最肮脏、最丑陋的展品。”
她惊恐地瞪大眼睛,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。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
“我没疯,也没傻。”我打断她,“我清醒得很。每一针,每一顿饿,每一次关小黑屋,我都记得清清楚楚。”
“我只是在等,等你爬到最高的地方,等你以为你拥有一切的时候……”
我蹲下身,凑到她的耳边,用她曾经对我说过的、那种毒蛇吐信般的语调,轻声说:
“再亲手,把你推下来。”
“啊——!”
她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,猛地推开我,手脚并用地向后台爬去,想要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审判场。
但已经晚了。
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,早已等在了那里。
他们一左一右,架住了她的胳膊。
“李翠花,你涉嫌多起故意伤害、诈骗、非法拘禁,请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她疯狂地挣扎,哭喊,咒骂。
但一切都是徒劳。
她被戴上手铐,像拖一条死狗一样,拖出了所有人的视线。
那身洁白的婚纱,在地上拖出狼狈的痕迹。
闹剧,终于收场。
宴会厅里,一片狼藉。
宾客们早已散去,只剩下我们一家人。
还有那几个被林辰请来的,同样遭受过李老师迫害的女孩,以及那个慈善家的女儿。
我爸妈站在那里,像是瞬间老了十岁。
我妈看着我,嘴唇哆嗦着,想说什么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眼泪无声地往下掉。
我爸“噗通”一声,对着我跪下了。
一个年过半百、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,此刻哭得像个孩子。
“晚晚……是爸爸错了……是爸爸混蛋……”
他抬手,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。
“爸爸对不起你……爸爸不知道……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苦……”
我妈也跟着跪了下来,抱着我的腿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“我的女儿……我的宝贝……妈妈错了……妈妈怎么就这么糊涂啊……”
我看着他们。
看着他们痛哭流涕,悔不当初的脸。
我的心里,却一片平静。
没有报复的快感,也没有原谅的慈悲。
就像一潭死水,再也掀不起任何波澜。
因为我知道,有些伤害,一旦造成,就永远无法弥补。
迟来的道歉,比草还轻贱。
我轻轻推开我妈的手,后退了一步。
“如果道歉有用,还要警察做什么?”
我的声音很冷,冷得不带一丝感情。
他们都愣住了,难以置信地看着我。
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。
我转向那几个女孩,对她们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“对不起。让你们来重温这一切。”
为首的那个女孩,眼眶红红的,她对我摇了摇头。
“不。该说谢谢的是我们。谢谢你,给了我们一个讨回公道的机会。”
我从林辰手里接过一个信封,递给她。
“这里面,是李翠芬从林家骗走的所有钱,还有我们家额外的一点补偿。我知道,钱弥补不了什么,但这是我们该做的。”
然后,我转向那个慈善家的女儿,王秀娟。
我又递给她一个信封。
“王小姐,这是李翠花欠你父亲的。另外,我哥会帮你重新打理你父亲当年的公司,让一切回到正轨。”
王秀娟接过信封,泪流满面,对着我深深鞠躬。
做完这一切,我才重新看向我的父母。
“从今天起,我不再是你们的女儿。”
“你们想要的那个‘大家闺秀’,死了。三年前,死在了那个叫‘淑女学院’的地方。”
“而我,”我指了指自己,“只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,讨债的恶鬼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他们一眼,转身就走。
林辰立刻跟了上来,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,披在我身上。
“晚晚,我送你。”
“哥。”我停下脚步,看着他,“你也一样。”
林辰的脸色一白。
“晚晚,我……”
“你早就怀疑了,不是吗?”我看着他,“在我回家的第一天,你就看出了不对劲。但你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,你也在观望,在权衡。”
“如果不是我主动向你求救,如果不是你看到了那些监控,你会怎么做?你会像他们一样,劝我‘听话’吗?”
林辰的嘴唇动了动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。
因为我说的,是事实。
他心疼我,但他同样被这个家庭的规则所束缚。
“这个家,烂透了。”
我留下最后一句话,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店。
外面的天已经黑了,华灯初上。
我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,深吸了一口自由的、带着汽车尾气味道的空气。
有点呛人,却无比真实。
我的身后,是坍塌的豪门,是破碎的亲情。
我的前方,是一片未知的、需要我独自去面对的人生。
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。
但我知道,从今天起,林晚,只为自己而活。